老家的柿树

2010年05月23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老家院子的东南角长着一棵柿树,紧挨着灶屋的山墙,树干有碗口那么粗,树冠很高很大,遮住了灶屋的屋顶。柿树在北方本很平常,但在我们村,那是唯一的一棵。

小时候,柿树是我心中最可爱的树。

那时候我们村很穷,小孩子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什么新鲜东西,柿树上结的柿子便成了稀罕物什。也许正因为如此,柿树是不能爬的。腊八给柿树喂饭,我还特意在柿树上砍出一个较大的“嘴”,把稠糊糊的腊八粥抹得满“嘴”都是,据说这样到了秋天柿树就会结出更多更大的柿子来。我很虔诚地做完这些,天天盼着它结果。

春天,嫩芽儿悄悄地从柿树上钻出来,眨眼工夫就变成了绿叶。仔细一看,绿叶下面还长着一个个圆鼓鼓的小柿子,好像戴着太阳帽的小囝囝。微风吹过,小囝囝一摇一晃的,像是在荡秋千,很逗人喜欢。我欢呼着,把它们叫做“柿娃娃儿”。

一阵风雨过后,柿树下面落英缤纷。跑过去一看,有不少“柿娃娃儿”,当时我就伤心地哭了。奶奶见了,笑着说,哭啥呀,这些“柿娃娃儿”落下来,树上的会长得更大、更好。我听了又高兴起来,问奶奶“柿娃娃儿”什么时候能长熟,奶奶说,到了秋天就熟了。

于是,我天天盼着秋天来。

可秋天却总是不来。虽然“柿娃娃儿”一天天地长大,长得像拳头了,但它们还是青的。青的不能吃,奶奶说,只有它们变黄再变红了,才能吃。

那天,我不经意地一抬头,忽然发现一个柿子泛出了淡黄色,立刻情不自禁地大呼小叫着跳起来,继而问奶奶柿子什么时候会变红。奶奶说,快了,快了。我不知道“快了”是多长时间,但它还是给了我看到黎明晨曦的感觉。

终于,经过一夜霜打,柿子变红了,像灯笼似地挂满了枝头,煞是好看。叔叔把柿子摘下来,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捂到嘴边就是一口。呀,好涩啊,涩得我的嘴唇都要粘到一块去了。奶奶呵呵地笑着说,急猴儿,需要漤一漤才能吃呢。原来,刚摘下的柿子还是涩的,只有放到用开水和冷水兑成的温水里浸泡两天两夜,除去涩味才能吃。

柿子漤好后,奶奶挑出最大最好看的一个给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这一天,可当我真的拿到它时,却舍不得吃了。奶奶说,吃吧,吃吧,好吃哩。我轻轻地咬了一口,呵,好脆啊,好甜啊。看着我那模样,奶奶的脸笑成了菊花。

之后的一个月,我天天都能享受到柿子带给我的美味。漤的吃完了,还有在箩筐里放熟的,叫烘柿,软的,里面是一股水,用嘴一吮,清凉甘甜的柿子水便溢满了嘴,让人觉得整个身子都是轻松的。我感激地望着柿树,柿树也好像正在望我,很得意很神气的样子。

哦,柿树,我最可爱的柿树啊。

稍长,我到外地上学,毕业后又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了。每当街上有柿子卖时,我便会想起老家的柿树,想起小时候盼柿子、吃柿子的情景,于是总要买些来尝尝,但是不知怎的,那柿子总也没有老家的柿子好吃。

今年春天,我回老家祭祀父母。叔叔已经扒了老房,在村子的另一端建起了新屋。我到老宅去看看,院子里除了扒房子剩下的残砖断瓦,便是荒芜的野草。杭树还在,给它喂饭的“嘴”已经长成了大疤,但不知什么原因,它已经死了。黑色干枯的树杈在暮春的天空下显得苍老而孤独,往昔的枝繁叶茂绿影婆娑再也没有了。想起童年时代它带给我的欢乐和甜蜜,再看看眼前的一切,我的心里阵阵悲凉。

忽然,我发现在离地三尺高的树干上,长着一个嫩嫩的绿枝儿。我的心猛地一动,哦,柿树,我最可爱的柿树啊。

我问叔叔,那绿枝儿能不能长起来。叔叔疑惑地说也许能,于是我便坚信它一定能。我找来铁锨,挖出肥土,往柿树的根部垫去,一直垫到埋住绿枝儿的高度,然后细心地用土把绿枝儿围起来,施上肥,浇上水,再扎上篱笆,希望它长成另一棵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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