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田园风光我的痛

欧洲的田园风光是绝美的。荷兰的田园牧场，河渠纵横，风吹草低，恬静空旷；瑞士的湖光山色，水雾蒸腾，天低云重，水鸟成群；法国的风光旷远多姿，浓淡相宜，白墙红瓦，几多浪漫；还有比利时的浓荫深重，童话风光，德国的小镇风情，清爽简约，等等。疲惫的旅途，被一幅幅如画如诗的风景惊醒，惊叹连连，手中的相机，频频闪动。我也忍不住职业的习惯，掏出纸笔，记下眼前的景物和心中所感：

“从高速行驶的车中望去，天和地是连在一起的，云从地上升起，树高过天边的云彩，起伏的丘陵，高低有致，一片翠绿，一片金黄，一片草色的朦胧，耕作的痕迹，像几何的图形；远处的树，只见树冠，看不到树干，浓绿滚滚，像起伏涌动的波涛，偶尔从浓绿中闪出一座座尖顶的农舍，红顶白墙，似童话，又像是幻景；动画背景般的牧场，花白的奶牛或站或卧，像天上的云朵，又像地上的云影。我终于明白，印象派，为什么产生在法国。”

瑞士的琉森湖，白天鹅气定神闲，模具般游来游去，一副主人气派，身旁跟随着一对对鸳鸯情侣和在水里胡乱折腾的野鸭。湖边，是城市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流闪烁。野鸟们像家禽一样与人和谐相处鸽子、麻雀就在你的脚下，甚至落在你的肩头。野鸭会飞上岸来，从你的手里抢食，贪婪和霸道的样子，俨然它才是这里的主人。在岸边喝咖啡的人们，也总是友好的原谅它们的“野蛮行径”。学着外国朋友的样子，友人也把包火腿的塑料纸放在桌角，让麻雀鹐食。我发觉那是从国内带去的，真担心里面的添加剂毒害了无辜的小鸟。岸边，有几步台阶，我试着下倒水边，立刻有一只硕大的白天鹅游过来，歪着头，张着嘴，向我讨吃的。圆圆的黑眼睛，充满友善和期待。很遗憾，我没有准备，更没想到从来只能远看的白天鹅，在这里，与人的关系竟如此亲密。我抱歉的摆摆手，碰到了白天鹅那大张着的角质的喙，竟有一丝震颤，像初恋的吻。

琉森湖是一座天然的湖泊，但它并不像一般的湖泊那样远离人世，而是被一座城市包围着，城市，就像这座湖泊的一圈项链。但是，湖水是那样的清澈，钻入水底觅食的野鸭，清晰可见，湖面上也没有塑料袋、可乐瓶之类的漂浮物。我想，瑞士人的生活也会产生垃圾，但瑞士人一定不会随意抛垃圾。对环境的保护，应该不是某种运动或着号召，而是生活本身。

一点都不夸张，从阿姆斯特丹，到科隆，到法兰克福，再到瑞士的琉森，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法国的巴黎，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除了高速公路，我看到的只有绿色植被，草场，森林，河流和湖水。没有一只牛羊是栓起或圈着的，连善于奔跑的马都是自由的。觅食的野生小鹿，偶尔从车窗外闪过，让你相信高速路旁的护栏和画着梅花鹿的警示标志，绝不是故弄玄虚。农作物很少，也见不到大面积的果园。城郊小镇的房前屋后，一片片草坪花园中，每一条小路，都是窄窄的，显得那样吝啬。樱桃树，苹果树，自由自在的长着，没有围栏，也没有丝网油污之类的防护。

我的祖父也是农民，我本人也下乡当过农民，我知道中国农民对土地的感情。精耕细作，经营打理，绝不亚于任何一种艺术或者工艺。送到地里的粪肥，被修整成一座座玲珑光洁的金字塔；播种过的垄沟，笔直陡峭，绝无半点曲折，远远望去，像一把打开的折扇；丰收的景象，从哪个角度去欣赏，都是一幅艺术的画卷，连收割后的茬口，也整齐如列队的士兵。如果说在科学技术、工业技术方面我们不如欧洲，但就农业技术来说，我们这个传统的农业大国，是不落后的，尤其我们的农民，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最富智慧的。但是勤劳智慧的中国农民，却始终与他们追求的幸福生活落后半步。当欧洲的农民住着独立的别墅，开着自家的汽车，经营着现代化的农场，过着富足而轻松的幸福生活时，我们的农民却刚刚解决温饱，充其量也就是数字计算出来的小康。也许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在欧洲大陆的旅行中，我几乎没有看到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偶尔看到收割后的牧草，被打成方的或圆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机械所为。我深深地为我们的农民不平。我也想思考出一些原因。但是我不能。一般的认识是，我们的人太多了，有限的土地养不活过多的人，两个人吃一块面包和10个人分一块面包，结果不一样。但是，仅仅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