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凉的早晨

难得这样一个清凉的早晨。雨后的湿润和洁净阵阵拂过，裸露的手臂沁凉。仿佛被暗中指使，在一个稍离尘世的地方坐下来，敲击几行心灵的密码。

昨夜儿子睡下稍早，为他搓洗弄脏的衣服。胸前的一片浅黄，浮现他津津有味吃瓜果的小模样，两腮与下巴果汁滴答，抬头遇到妈妈的目光，咧嘴自我解嘲般呵呵一笑，双手一伸，示意妈妈品尝。裤腿的水痕泥渍，缩影他玩水的快乐，顶着烈日，满头大汗，对大人的劝告置之不理，只是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专注而惬意……

此时的心，若一枚荔枝，儿子便是疲惫果皮里包容的珠圆玉润的甜蜜。

不时停下搓衣的手，蹑手蹑脚去卧室，瞧一眼他最依恋的小花被是不是还在身上，是不是几个翻身滚到了床沿边，岌岌乎可危……一边爱恋地责怪，一边忍不住亲吻一下额头、粉腮、肉嘟嘟的小屁屁，或者精致的小脚丫，他睡梦的嘴角就洇出一痕笑意，在天使般的脸上滞留很久……

待空调生硬的凉气散尽，开了窗，有风进来。天气与心情一同郁闷，凉风间或扑进来，呼吸轻松了些许。

骤降的暴风雨，惊了午夜的苦梦。起身关窗，风掀裙角。安抚婴儿的梦啼，枕边落一片雨打芭蕉的节奏。对面睡房的轻鼾，是何时响起的呢？送我进另一个与爱情无关的、嘈杂熙攘的俗梦……一个人的晚归成为习惯，便不必再亮灯守候。

那些隐含在青山碧水间的思念，借着谈笑风生，或者黯然失神的外表，哔哔啵啵燃烧。还有一些一碰即溶的眼神，被挡风玻璃般的表情和问候规避。

生活本该如此。只是，因了我的单纯，它便也恬淡。一同事概括我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我笑纳。虽然我仰慕那渊深的海，但有些东西只能仰慕，不可企及。渊深是学不来的，就做“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也好。

中央空调成了多余，关掉。远处山坡上细碎开着的好像是荆花，苦香乘风而来，窗台的吊兰摇曳相迎。

这样一个清凉的早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