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消失的记忆

2010年07月18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刺眼的阳光下,闽江哗啦啦的流水拍打着沿岸残缺的沙滩。那是童年时嬉戏的西河吗?记忆中那些平坦柔软的沙滩躲到哪里去了?河道中密布着坑坑洼洼的陷阱,这些陷阱每年都要残忍地吞噬一些无辜的生命。

多么想念生长在那里的有名而又美味的洪塘蚬子啊,只要花几分钱就可买回1斤。洗干净,在清水中养一会儿,倒进烧开的热水中,看着那些肥嫩的蚬子争先恐后地裂开嘴巴,赶快捞出放进碗里。碗里面已经放入虾油与葱花,搅拌一下,顿时香喷喷的鲜味扑鼻而来。在捞过蚬子的汤里面,放入切成一块一块的丝瓜,煮好后,又是一道消暑美味的汤。那时候,这是家家户户夏天饭桌上常见的菜肴。

如今,望着雄踞在闽江中的洪塘大桥,昂着头四处窜来窜去的挖沙船,还有污染,全天然生长的洪塘蚬子失去生存的家园,早已退出了福州人的视线。

城市在不断扩展膨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到天明。铭记在童年梦想中那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深邃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都已在城市的夜空中消失。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深深埋藏在心灵里面的愿望。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如今正在徒劳地手捧星座图仰望着夜空。

漫步在西湖公园中的开化寺,寻找不到“雪霜肌肉丁香骨,瘦腰细核”的那棵“十八娘”荔枝。福州民间俗话有“知了叫,荔枝红”,开化寺前面的荔枝树上,正挂着一簇簇红红的荔枝,可是听不到知了冲破热浪的尖锐鸣叫声。好动的男孩们,再也不需要去四处收集蜘蛛网,然后聚成一团,固定在竹竿顶上。粘着知了后的欢笑声,回荡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大树下。

空荡荡的庭院里,没有飞来飞去绿莹莹闪烁微光的萤火虫,也没有孩子们捕捉住萤火虫后兴奋的歌声,“栏尾星,其坠坠,扒船儿,去开会”。狭窄的社区空间里,不能搭丝瓜架子,披着彩色外衣的金龟子,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好无奈地掉头飞走了。墨水般黑黑的内河,散发着一阵阵臭味,再也看不到光着屁股游泳的孩子。

傍晚,天边燃烧着红红的晚霞。院子里,经常点着艾草熏蚊子的老人已经不见了,那一阵阵飘荡的浓烟,那种沁人心脾的香味,都已久违了。那时候,在弥漫着香味的浓烟中,从闽江畔迁来的依哥与依姐,会扯开大嗓门互相盘着诗,“一字这字像扁担,关公刘备请先生。三顾茅庐请诸葛,我请对面你先生。”“ 一条竹仔软丝丝,撩你对面来盘诗。跟你上段盘下段,莫盘坏诗盘好诗。”欢乐的孩子们,拍着双手唱着跳着,惊飞了归巢的鸟儿,在挂满须根的榕树上空久久地盘旋。

盛夏的中午,再也不用强抑着瞌睡,在门口轮流守候高喊“冰棒、冰棒”背着木箱的老女人。不用端着空碗留连在卖豆花脑的挑子旁边,那位兴致勃勃敲着小锣高唱“豆腐囝咣咣,一个钱两缸,今旦莫卖,明旦臭酸”的老伯,早已不知消失了多少年。

无须喧闹着围绕在天井中的水井旁边,“扑通、扑通”打上来一桶桶清凉的井水,放置在屋里放置在床前,擦着竹席,擦着桌椅,泼洒在天井中的青石板上,泼洒在斑驳的土墙上。于是,一丝丝凉意迎面扑来。清凉清凉的水井,如今早已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装在网兜中悬吊在那里的冰凉的西瓜。

随着城市建设脚步的日益紧逼,古老的小巷大部分已经消逝。摆放在门口的饭桌与纳凉的竹床,随着那些赤膊的男人,摇着蒲扇的女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那些童年的记忆,那些属于我们的欢乐夏天,消逝在遥远遥远的地方,再也寻找不到了。

现在的孩子们虽然生活条件比我们好,但是永远品尝不到我们童年时的许多欢乐。

窗外,烈日高照,看不到深深的小巷,听不见木屐“呱嗒、呱嗒”有节奏的声响。

遥远的记忆中,传来孩子们拍手欢唱儿歌的声音:

“真鸟仔啄菠菠,三岁孩儿会唱歌。不是爸奶教奴唱,是奴腹佬通通歌。”

福州的夏天,童年的记忆,停留在昨天。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