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胡同

2010年07月31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很多次梦里走进它,漆黑里摸索着,走啊,走啊,走不到头,着急中,便醒了,一身汗,原来是场梦。

怎么可能忘了它,儿时那是我们的客厅,头顶有挡雨遮阳的过楼,脚底是可供弹球打纸壳的平地。累了,铺上草帘子,就地躺倒,在穿堂风里睡一觉。还可以听大人们天南海北地吹,妇女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傍晚,在院子里,听胡同里的脚步声,分辨是南屋还是北屋家的人回来了,是大人还是孩子。过楼下的脚步是嗵嗵声,院子外的脚步是喀喀声。那是因为院子外的胡同是河里的卵石砌成的。

先前那胡同是死胡同,胡同的顶头是个菜园,菜园一劈两半。一半是另一家人家的,另一半就是我们家的。除了我们两家去菜园,就是南屋人家进出胡同了。因为生人一般不会到这里来,人少,故而胡同里异常安静,使得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夜晚走到胡同里,常常感到害怕。

开始,我们西邻生龙活虎的二儿子,生病死了,后来胡同北头一户人家一个漂亮的女孩洗澡,触电也死了。离得不远,双方了解,两家结了阴婚。两个人与我们年龄差不多,常常地觉得他(她)们仍然在胡同里,唱着、跑着、跳着。于是,对胡同便有了异样的感觉,偶或多了许多的畏惧,连同那黑门上的铁环、过楼上窗棂被风吹拂呼搭作响的碎纸。

经常做梦便从那个时候开始。

再后来胡同通开了,南边菜园成了草园,胡同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路。南北邻居将自己正房过楼去掉了,只剩下我们一家有过楼。胡同顿时明亮了许多。过往的人多了,于是就多了说话声、卖东西声、吵闹声以及歌声,于是我们不再恐惧,事实上也不会再恐惧,因为我们长大了,而且当了兵。兵是什么,兵首先要不恐惧。

然而关于胡同的梦依然在萦绕。

夏天里,听说胡同很快要拆了。新农村建设,拆平房,建楼房。我想,胡同没了,那梦还会有吗?

要留下那梦,拍下那即将消失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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