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煤油灯

2010年08月17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我参军时,家乡刚刚通电一两年,此前夜晚照明一直是用煤油灯,四十年过去了,煤油灯成了记忆。但那种记忆确实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那时,每家过一段时间都要去供销社买回一大瓶煤油,放在墙角。夜幕降临,家家都点起煤油灯,家乡都是土炕,木头炕沿的上方通常都要横着吊起一根竹竿,用来挂洗脸毛巾,再就是挂煤油灯,有一根灯钩,铁丝做成的,上头挂在竹竿上,下头钩住煤油灯,灯的高度适中,既可方便晚上做针线活,有不至于起夜时碰了头。孩子们写作业时也要用灯,就把灯钩顺着竹竿挪一下位置。那时,母亲晚上常常坐在灯前做针线活,灯本来就不算多亮,小小灯花一闪一闪,只有接近灯光才能看得清,母亲总是凑近灯捻缝缝补补,更多的时候是纳鞋底,一家人穿的鞋都要出自母亲之手。当母亲在灯前忙活时,她的身影就显得很大,黑乎乎的,几乎占了半个屋子,我们都在那黑影里安然入睡,有时灯捻焦了,光亮小了,母亲就用锥子尖拨一拨,于是,灯又亮了许多,母亲就继续做活。睡在母亲的背影里,有一种特殊的温馨感,窗外除了风声雨声,再没有别的声响,山村静得出奇,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盖着暖暖的被子,头脑中也没有什么杂念,入睡相当快,那就算是一种幸福。我上小学时,晚上写作业也要用油灯,这时候,油灯挂在竹竿上就显得远了,看不清字,只有把灯摘下来,放在炕沿上,我就趴在被窝里,就着灯光写,好在那时的学生作业少,不像现在的学生总有写不完的作业,我些作业,母亲就在一旁看着,等我写完作业,母亲再接着做她的针线活。若在冬季,母亲做活时间长,油灯点得也久,早上起来,鼻孔里也被灯烟熏得黑乎乎的。

点油灯要有火柴,那时我们那里都叫“确灯”,也就是火柴,也叫“洋火”,多年之后我才弄清,“确灯”的“确”是个错字,应当叫“取灯”,这是古时人们的叫法,也就是取火之意,古时人们都是用火镰取火去点油灯,取了火才能够点灯,着样就叫成“取灯”了。那时火柴还不好买,尽管不算贵,可是要限量供应,每家都要凭发下的票去买才行,这就需要省着用,连抽烟都要就着油灯点火,那时的人们多是是用烟袋抽烟的,邻居们来家串门,都是坐在炕沿上,满满装上一烟袋锅烟叶,把烟袋伸出去,贴近油灯捻,用劲吸两下,油灯的火苗就被烟袋锅吸过去了,点着后,烟袋锅离开灯捻,灯光才又亮了起来。还有人用一种蒿草捻成草绳,长长的,晒干后就放在手边,在街上聊天时把蒿草绳点燃,任其慢慢烧,抽烟时就着燃烧的草绳点燃烟袋锅,就省了火柴了。农村不像城市,晚饭后互相串门很普遍,抽着旱烟,拉着家常,既是交流,也是亲情的体现,但我们那里不像有的地方那样,吃饭时端着碗东家走西家串,我们家乡没有那个风俗习惯,都是吃过饭后去串门,一进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吃完饭了?如赶上这家正在吃饭,话就变成了:吃饭这么晚呀!接着就是坐在炕沿上,边说边吸烟。那旱烟都是自己种的,劲大,吸香烟的人享受不了,会呛得连连咳嗽,农村人天天吸这个烟,习以为常了,吸香烟他们会觉得没劲,不过瘾。

煤油灯的最大缺点是油烟味大,夏天还好说,开着窗,空气可以流通,冬天里家家门窗紧闭,灯油烟出不去,整个屋子里都是煤油烟味,加上吸旱烟的味,早上起来时喉咙很不舒服,但也是没有办法,人们都习惯了,家家都用这种灯,只有生产队的队部才有马灯,虽然比家里的油灯亮,可灯捻更大,费油不说,烟味更让人受不了。后来通了电,煤油灯没人用了,电灯毕竟比油灯亮得多,但很多家庭还是保留下来煤油灯,以做备用,因为那时供电很不正常,三天两头就停电,煤油灯还不能退出历史舞台。

离家40年了,没再闻过煤油灯的味了,说实话,还真的有点怀念,不知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被黑暗包围时,只能靠自己点亮心灵的灯盏。尽管煤油灯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它在我的记忆里,它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温馨,在我的心灵深处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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