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思

作者: 中州青峰2010年09月12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中秋节的月饼与其说是一款食品,倒不如看成一个符号,它承载着太多太多的传统。以中秋文化的内涵,为其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也不为过。

月饼本来有着诗一样的高雅,它应了月圆之圆、团圆之圆,载着丰收之情、祝福之意。过节了,不是还要讲个老理儿吗,亲人之间、邻里往来,相互送两盒月饼,以示团圆、以表情意。

在我心头萦绕的,还是儿时家里自制月饼的温馨和甜美。记得家里做月饼的年头,奶奶尚年轻,母亲还是健康、敏捷的少妇。入了农历八月,母亲便开始准备一些小零碎,把花生炒了、瓜子剥好,芝麻、红枣、冰糖也备下了。一天傍晚,母亲喊我到邻居家借来月饼模子。

此前,我还真没见过那模子。两寸厚的木板,紫红紫红的,有一尺来长,为了省事,有的一块板上刻就了两个模样。圆模就像月饼的家,不大不小,周边刻了竖纹,底下是图案,磕出来,就是一轮圆月。

油灯点亮了,在桌上,高高的,人们常说“高灯下亮”。干活的人多,就在案板角上又加了一盏,屋里像涂满了淡淡的金黄,灯头的火苗不时随着人的走动来回摇曳着,那颜色也就有了深浅。

母亲调制了好几种馅儿,五仁的、冰糖的、枣泥的……我最受宠,还没动手,奶奶就让我尝了那馅儿,且是一样一样尝个遍。揉面、擀皮,将包好的团子放到模子里,用力压实,磕一下,成型的月饼就掉了下来。案板有点晃动,揉面的叽叽呀呀;磕月饼要干脆有力,一时啪哒啪哒,秋月之下,一片交响。

月饼的正面,有一个小圆圈,四周全是一对一对的弧线,那时我就知道,是菊花。在中秋的月饼上印上菊花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有它傲霜而立,枝头抱香,菊花可谓是秋的花王。别的图案当然还有,像“寿”字、“福”字等等,试想,哪一种食品身上承载着这样的文化色彩。

案板上摆满了还没上炉的圆饼,像一轮轮白月。随后,还要给它们抹上糖,挂上蜜,放在铁皮打制的匣子里烘烤。刚出炉的月饼又耐看、又好吃,它浑身金黄,热乎乎的,吃起来更香、更甜。要不是亲手焙制,谁想尝尝热月饼,还真是不容易。忙里偷闲,奶奶还给我讲月宫的故事。记得最清楚的,她说那小白兔捣的是后悔药,却永远也没捣完,要不,嫦娥就下来了。

旧时,还有拜月的习惯,月饼有了,西瓜是必须的,一瓣一瓣像月牙,摆在中间似盛开的莲花,再随手加上石榴、大枣、苹果、红柿子等时令鲜果,月下,点缀一桌好景致,遥寄十分浓情意……那时的月,让我觉得美不胜收。天,一片清朗;月,一洗光亮。记得我已会背诵李白的诗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全家人围在一起制月饼,暖意融融。在我的回忆里,只此一次。以后的岁月,世事变故,再也没有重复。

接下来饥荒的日子,连肚子都吃不饱了。记得我在先前一篇散文里写到,星期天我去乡下看望当“代销员”的爷爷,走走问问,终于找到了一个叫“沙窝”的村子,我到的时候已近傍晚,进门就朝爷爷喊饿。爷爷说好办好办,摸摸索索从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个月饼,看来是爷爷留给自己的,那个月饼让我吃得又香又甜。

前几年,我在乡下当驻村工作队队员,正赶上中秋,又吃上了农民朋友自制的月饼,虽然没有“苏式”、“广式”月饼的细腻,却饱含了一种真挚的乡情。工作队的队长是省城来的,为了这份久违的情谊,他执意把那“土月饼”带了回去。

街上店里的,也买了一些送人,当我们带着中秋节的月饼去慰问时,那些老党员、老军人和特殊困难人员,都感到了一种温暖,不管东西多少,有一种念想值得珍藏。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久久地仰望夜空,期待着那月圆之时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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