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堇然去年七月给我打电话，说，我要结婚了。我楞了一下，歪着脑袋回复她，好啊，祝福你。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然后告诉我说，七年，你知道吗？我并不爱他。我说，那就别结了，等找到爱的再结。她说，可是，华沙需要治病啊？

我开始正襟危坐，关掉了正在流淌的班得瑞的曲子。问，真的是这样？

嗯。

我说，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你帮不到。这次可能需要一个大手术，能成功的概率只占百分之五十。

我说，那你就好好陪陪他。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做，那么不靠谱呢。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了。

堇然的婚礼如期举行，在小城的一家酒店。那时我有去参加。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眼神憔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哀伤迎接客人。见到我，会心一笑。

互相敬酒的时候，我看到堇然站在角落偷偷的抹眼泪。那一刻，我知道，曾经常常和我嬉闹的年岁和堇然，一去不复返了。也许，这就是宿命。

从那以后，堇然没有再和我联系，我也找不到她的下落。毕竟，人家是结过婚的女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我想，即便现实依旧持续，她的那份用心，华沙也能感觉到。

阔别已久，突然又接到堇然的电话。那时我广场边的草坪上，和明明散步。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习惯性的按掉拒接键。因为我最讨厌别人在我放下心去玩的时候打电话。明明问，谁呀，你怎么不接，万一是朋友或家人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然后顺便撇了一眼。就又欢悦的回拨过去。

那时我看到明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仿佛真出了什么事一样。

你怎么不接电话？堇然问。

我说，对不起，按错了，你在哪里？一年都不给我打电话？本来我想像以前一样讽刺她一阵子。但我想到华沙和那些事情，就沉默了。仔细听她说话。

她说，问题是你换号码了好不好，我问了好多人才问到这个号，你真不仗义。

这才想到自己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告诉她新号码。

我说，好了，我错了，告诉我，最近好吗？

那头说，好好好，好死了，你知道吗，华沙的病治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不知道我除了这么说还能说些什么。

堇然又开始说，七年，我要离婚了。

我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像一年前告诉我她要结婚了一样淡然。

我说，哦，那……同样祝福你，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可是，七年，他骂我是感情骗子。你说，我是吗？堇然情绪有点激动。

我说，你不也是没办法吗？可是，这真的很难让人接受。我如果是他，我也会很难受。

堇然说，我不管了，反正我离不开华沙。当初借他的20万我会和华沙一起努力偿还的。

我说，你呀，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实跟你开了个玩笑，只是这玩笑有点大而已。

她说，我觉得我这么做值得。谁让我那么爱华沙呢，我为我爱的人做什么都愿意。

果不其然，几日之后，堇然就告诉我，她已经和那男人离婚了。在医院陪华沙看风景呢。

只是，华沙好像有好多心事不跟她说。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休闲装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给华沙送鸡汤。

堇然才明白自己太傻了，她想起之前华沙反复强调给她的话：堇然，等我病好了，钱，一分不差的还给你，一定会的，谢谢你这么多天来的帮助，只是，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我们各自珍惜当下，好不好。

而当时，堇然竟然认真的点头说，好。

她不知道，那个当下，指的是各自的，彼此的，而不是我们的。

堇然问华沙，她叫什么名字？跟你什么关系？

华沙难为情的说，她叫小琳，跟我是病友，当时在同一个房间。

堇然试图再问出点什么，但她看到，小琳喂他喝鸡汤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的多余。

华沙和小琳要结婚了。堇然平淡的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能出来陪我走走吗，我想散步。

我说，好吧，你等着，广场见。

堇然喝醉了。我记不清第几次从她手里夺过酒瓶。

只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呼喊……

七年，你知道吗？20万，是一笔钱，亦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