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象溜走的鱼

作者: 好雨清风2010年09月18日来源: 新浪博客心情故事

小时候,我喜欢抓鱼,用各种方法抓鱼。

因为有过溺水的经历,父母一向不许我在近水的地方玩耍,因而抓鱼就成了一项令人兴奋的带有一定叛逆倾向的冒险活动。那时候,我还不会水,只好到田边地头的沟渠里、或者枯水季节的河滩里转悠。那个年纪,我最迫切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副鱼网,但只能是一个不能实现的奢望,因而,我不可能有专门的捕捉工具,大多是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地拿一个竹编的畚箕,挟一个早就备好的罐头瓶一溜烟地跑出门去,来到事先瞄好的荒沟野洼里大显身手。其时,我抓鱼的目的并不十分明确,但肯定不是为了要吃鱼,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从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渔猎的本能,所以也不在乎是否能够抓到很多或很大的鱼。有时候,也会带一个脸盆,先把一段水沟两头封死,然后用脸盆将其中的水淘干,后来我知道了,那就是“涸泽而渔”。终于有一天我学会了游泳,就不再迷恋那些小水洼了,跟着就失去了抓鱼的兴致,也许是感受到了在水中游弋的畅爽,于是和鱼儿有了某种相通的东西,再也不愿意看到鱼在狭小的瓶子里徘徊,然后慢慢地死去。倒是弟弟仿佛把我的这个爱好捡了去,时不时的抓些鱼回来,弟弟的窗台上和床下面,总是能见到各式各样的瓶子里养着各色各样的鱼。有很多鱼儿是不适合养在瓶子里,它们在野外自由自在惯了,一旦囚禁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肯定会感到憋闷、烦燥与不安,最要紧的是,原以为很干净的自来水对它来说简直就是灾难,那时,我还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更不懂得用水质稳定剂来做一番处理,所以很少有鱼能在瓶子里活过三天。看着它们肚皮朝上死去的样子,常常让我很伤心,就象失去了自己的伙伴,心里感到惴惴的,这也是我后来不愿意再捉鱼的原因之一。

至今,还记得我将最后一次逮回来的鱼放走的情景,那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几条体形扁扁的五颜六色的小鱼,比较起来它们的生存能力要强一些,已经创记录地养了好些天了,但我知道养在瓶子里它们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出于一种蓦然省悟的怜悯,我决定给它们自由。我把它们倒进脸盆里,最后一次喂了些自以为是它们爱吃的馒头渣,搞了一次“隆重”的告别仪式,然后怀着一种神圣的心情端着盆儿来到小溪边。我没有一股脑地把它们倒进溪水里,而是用双手一条条捧着浸到水里,看着它们“嗖”的一下疾然逃去,瞬间没了踪影。没有一条鱼哪怕游走的慢一点点,更没有一条鱼游回来做个短暂的告别。它们一条条从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松开的手缝里挣脱而去,就象冲出牢笼,消失在随波摇曳的水草中。当时,我的心里有些许的失落,但更多的是解放者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这两年,我时常碰到一些久违的同学或朋友,一见面,他们就象事先商量好的似的带着万分感慨的神情说到:你看你,头发白了好多,也发福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们都老了。起初,一听这话我的感觉是相当的不舒服,然后,总要不认同地做些辩解,因为,在我心从来没觉得自己近来有什么变化。更有甚者,一年没见的朋友遇到了,也关切地对我说:哟!怎么了?最近过得不好啊,老多了。我愈发的不快和不安了。听得多了,我不免有些在意了,可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我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太大变化啊。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看到自己几年前的一张照片,再从镜子里做一番对比和审视,的确不一样了,头发白了许多,身形和脸型也臃肿了许多,眼神中也似乎少了些许溢动的光彩。我开始接受他们的观感了,细想起来也不奇怪,有些东西是潜移默化的,置身其中总是难以觉察,所谓“旁观者清”,就象身边的环境无风景一样,只有时间和距离才能揭示事物的端倪。是啊,从生理的角度来衡量,年过四十,身体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了,虽然还没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但精力和体力与十年前相较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开始感慨于时光的流逝,人会在过去的时光里成长,会在现在的时光里成熟,会在将来的时光里老去,这就是生命的轨迹。我有些惶惶然了,猛然间,我想起了鱼,那些被我放掉的小鱼儿。时光就如同那从我手中溜走的鱼,从此一去不返,绝不会停留,绝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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