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到忘年

又一宗忘年恋在黄金时段播出。一个60多岁的女人，和小保姆的男朋友谈起了恋爱。她比他大了30岁。尽管这个年轻男人当众宣布，我是真的喜欢她，我们已经结婚了，小保姆还是坚持认为他是为了老太太的财产。

是啊是啊，虽然有个死心眼儿的古人说过“相逢何用早，契合有忘年”，可是世易时移，我们再也看不到无缘无故的爱。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世界欺骗太多了，真情也会显得形迹可疑。年轻女人爱上老男人已经令人侧目，年轻男人爱上老女人，哈，哈，那的确是颇有行骗的嫌疑了。

什么样的行为没有企图呢？好吧，他有企图，而且有着性命攸关的企图——也许他太弱小，对付不了这个世界加给一个男人的重负；也许他太成熟，早已看穿了年轻水嫩后面的浅薄与无聊；也许他太任性，需要那个兼有女性和母性的人没有条件地宠着他。

爱了就是爱了，谁也不能因为那爱恋含有企图，就断定其中掺假。同龄的她比起年龄悬殊的她，也不见得就更纯粹，只不过，同龄的身体合作多了一些和谐的可能，也似乎更适合于繁殖后代罢了。那不过是一种生物意义上的适合。如果那就是相爱的必要条件，那么，那恰恰是最功利化的条件。只是，如此这般的功利记忆沉淀在物种进化的基础需要里，已经变成了一种不需要述说理由的习惯，变成了情感逻辑里的大前提。这个大前提只是刻在船上的痕迹。那把情爱的剑早已沉落到岁月的深水之中，所谓刻度，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

爱了就是爱了，要幸福就要有担当。我承认许多时候错误是任性带来的，我承认在情感的沙场上没有多少人能够攻城略地刀枪不入，我承认那一刻的相爱未必就能够永不止息……然而，很多时候，成就幸福真的需要蔑视成规的骁勇，需要一意孤行，一往无前。

一位女明星爱上比自己小10岁的男人，结婚的时候，她说，四五年该是没问题，好好维持可以到七八年，一辈子那是奇迹。爱情就是爱情，即使昙花一现，逝若流星，也有芬芳，也有光华。谁能说，唯有最后的细水长流才值得珍重，而之前那一幕幕被看穿的风景，都是浪费呢？我们伤心，是因为曾经欣悦；我们绝望，是因为曾经梦想。

身心沉浸可能源于融洽投契，更可能源于某种苦楚。当世界像一座王屋山似的矗立在男人的门前，要他与某个女人关起门来卿卿我我，是多么勉为其难。

那个年轻男人单膝下跪，握起老妻的双手，说：“我今天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对你好的。”

想起那首《我相信》。为什么不信？年轻男人的眼神里有爱恋，她应该可以看得懂；这义无反顾的痴情，也许她在世故的同龄人眼里从来没有见到过。

也许不是别的。面对一个年长许多的女人，一个已经把生命里的喧嚣和浮华涤荡干净的人，也许仅仅是那一点无条件的温情，与世间的一切斤斤计较不同，令他陡然间心生委屈，令他无可遏制地，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