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秋

我所在的城市，秋天很短，长袖的衬衣、T恤穿不了几天，就会被几场冷冷的秋雨重新折叠在衣柜，替换上了更厚实些的耐寒衣裤。但我喜欢秋天，因为我生在这个季节。

这个季节有我喜欢的菊花，人工栽培的也好，野外生长的也罢，不管品种、花朵的大小也不在乎有着什么样的颜色，只要闻到那特有的清香，我就只有静静地观赏而无多余的话可说。记得有一年的某天傍晚，忙碌了一天返家途中，在街的转角处不经意抬头，望见一架子车的叶瘦花肥的姹紫嫣红，第一次觉得平时再也普通不过的街道，会因为这些花儿变得如此的不寻常。我无法抗拒走了上前，一旁的花农正细心的摘除多余的枯叶，脸上的汗珠子还未擦干，那专注的神情像是照料着自己的孩子。满眼的菊之中，那几盆淡绿、白色的线菊吸引了我，甚至没有讨还价钱，就被我带回家中置于在了桌角案旁。花期很长，悉心照料了数月，陪伴我直到冬天才凋零，我从临近根部的地方将其剪断，埋在了屋外的花坛内，期待着来年再现芳容。

这个季节有一年当中最圆最明亮的月，家有赏月的习惯，有时屋内有时也会在室外。印象至深的是那次在小区院中的亭内，石桌上的炉火忽明忽暗的煮沸着水，观音的香伴着闲聊融入夜色，讲述着嫦娥、玉兔，以及吴刚、桂树的不老传说，月亮不知不觉中已悄悄地爬上了楼房一角，月光笼罩下的一切，显得那么得静逸。除了低声闲谈，耳边秋虫的呢喃更显夜的寂寥，就连一株普通的花草此刻都变得那么的诗意。冰轮徐徐上升至当空，定格在暗蓝色的丝绒，定格的还有那晚的团圆。如今老爸已不在，我想，他要比我们离月亮离的更近，看到的应该更是与众不同的吧。随后的几年搬了新家，与孤单的老妈同住为的是方便照料，还是在中秋，月虽圆少了一人心绪未免惆怅，“愿月”之后喜欢独自漫步在院中。想着秋真是矛盾的，白日里累累硕果压弯了的枝头，给人一种期待分享收获的喜悦，但在夜晚，愁绪以及阻止不了某些片段记忆的想起，却又会在秋雨冷风中慢慢地化了开来。白日里，你不会注意到挨着墙边一溜排开的桂花，那鹅黄米粒般的花朵毫不惹目，但是夜间你却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尤其是在风起的时刻。

我曾在雨后剪下新鲜的桂枝置于几上，喝着茶闲散的消磨下午时光。我会用桂花和着观音按照自己的方式窨制，储在茶罐中等待着哪天不经意的开启，留些期待给茶也给自己。也曾在深夜用菊花煮水试着泡茶，品闻着菊香、茶香，还有在杯洗中随意漂浮着菊瓣的冷香，这个时刻是惬意的，风紧且凉，路过我的窗户留有余响。我在这个季节路过过戈壁沙漠，入眼的枯木和皮肉已腐为土，只剩惨白白的动物骨骼，远处的雪山还有更远处的如血残阳，一派苍凉。我还喜欢在秋冬时节去看海，风大浪大，没有了蓝蓝的天，海面也呈灰灰的一片，海滩是安静的，只听得海浪咆哮冲击着礁石，在我看来更像是聚积在胸腔的呐喊，悲壮之感由此而生。我还数次沿着铺满落叶的山径登上山峰之巅，云雾缭绕遮不住的是层林尽染，就连我这个曾是科班出身的画者，也感叹这变化无穷的颜色。

秋，有离愁伤感，也有多情温暖，这些丰富着我的生活、情感，生于秋，爱着秋，最美不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