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难辩

城里呆的久了，妻子满腹牢骚，整天嚷嚷着要到乡下转一转，说是透透气解解闷。周末，我用“电驴”驮着娇妻和爱子，一溜烟向秦岭北麓奔去。

乡下的感觉真好，白云蓝天，碧野清风，空气格外新鲜。

当我们走进飘着缕缕幽香的槐树林时，只见一个半大小子飞快地爬上一棵树，把折下一串串嫩生生、白花花、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槐花，抛向围在树下那一堆渴盼尝鲜的城里人。

我手痒脚颤，妒火突起。顾不得妻子阻拦，竟然也笨手笨脚地爬上树，为妻子和儿子折下几串鲜嫩的槐花，让她们尝尝鲜。不料下树时，却被槐树上的刺把右脸颊和脖子给划伤了，立马渗出鲜红的血。

妻子见后一个劲地问疼不疼，我说：“今天心情格外好，什么感觉也没有。”话虽这么说，可脸和脖子还是留下了几条带着血痂的伤痕。

第二天一上班，只见同事刘星正在拖地。我和他是彼此不分的酒肉朋友，见面后就想把昨天到乡下的愉快感受和盘托出。谁知刘星见面后却两眼大睁，惊诧地盯着我的脸和脖子，一脸狐疑。

我笑了笑说：“昨天到乡下折槐花时不小心让槐树刺给划破了。”刘星“哦哦”干咳了两声就忙他的事去了。

我办公桌对面坐的是单位里最年轻、最漂亮的靓女童薇。由于她每天早上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打扮自己，所以在单位上班的人里边就数她来的最迟。可单位就她一个女的，“物以稀为贵”，不管同志与领导，大家见怪不怪，谁也没意见。

当童薇迈着那迷人修长的玉腿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我立即上前，谄媚地向她笑了笑，很想把昨天的事讲给这位从来对我都不屑一顾的美女听听。可我还未开口，童薇却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就用她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直楞楞地瞅着我的脸和脖子。

我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昨天我和妻子到山边折槐花，不小心让刺把脸划破了。”

童薇听后“噢”了一声再没搭腔，只是用一种怪怪的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觉得好尴尬，正想张口解释。可隔壁宣教科有名的快嘴大喇叭畅敏莹却进了办公室。畅敏莹见了我，就象发现了新怪物一般，“哎呀小张，你这脸上的伤是让那个小姐抓的？” 我急忙解释：“不是的，是昨天下乡时不小心让槐树刺划伤的！”

“好我的小张呀？再别哄你大姐了，小姐不一定都是绵羊，也有咬人的狼！”畅敏莹故意高着嗓子喊。这一下，真让我哭笑不得，我急了，连忙嚷嚷道：“我真的是在下乡时被槐树刺划伤了，真的！真的……”

畅敏莹却尖声大笑起来，“这是啥年代了，年轻人玩玩小姐怕的啥，哈哈……”

过了一会儿，处长叫我到他办公室去。他先说了几句不着题的闲话，然后不痛不痒地说：“小张，咱们处最近事情不太多，你们家如果有啥事的话，上下班咱们可以灵活变通一下。”我听后着急地说：“家里啥都好着呢，爱人昨天和我还到乡下转了一趟。”处长只是诡秘地笑了笑，啥话也没说。

临下班时，通讯员通知我，说是局长刘梦龙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我听后受宠若惊，激动万分，因为我这个小卒子，从来还没跟局长说过话。

局长非常和蔼地让我坐下，又亲手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象拉家常似的给我讲起了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中的家庭美德。他说：“家庭是社会的组成部分，家庭和睦不和睦，对社会影响极大，直接关系到社会的稳定。”接着，他拿出一沓报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目前家庭不和睦的主要矛盾是夫妻关系紧张，由于大部分男人有花心，爱在外边拈花惹草，从而导致家庭不和，夫妻反目，甚至走向极端……”

没等刘局长说完，我连忙辩解道：“刘局长，我们家非常和睦，我俩自结婚到现在从没红过脸，昨天还和妻子儿子到乡下转了一圈，你要是不相信还可以问问我们办公室的人。”

“是吗？你们办公室的刘星和小童跟你一块下乡去了？”刘局长反问道。

我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刘局长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怕犯错误，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小张啊，今后一定要对家庭负责，千万不可在外寻花问柳，闹的家里不团结……”

我晕了，根本不知道是怎样走出刘局长办公室的。

当我下班从大楼里往出走时，满楼道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回到家里，一拳就把桌子砸了个大窟窿。日他哥，从今往后，再也不到乡下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