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常系菜根香

2010年11月03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有时需要填写一些表格,碰到“有何特长”一栏,我首先就想到“烹调”。只是最终没好意思写,因为总觉得那实在不是一件有出息的事,不是爷们的干活。

然而,自己所有的所谓“特长”,却都没有“会烧菜”让自己深得实惠。只要心情好,或者时间充足,我总会不厌其烦地把一顿饭做得花容月貌,让人都不忍下箸。早些年,没有吃过我做的菜的朋友是没有的。有一位画友,一年前吃过两次我做的盖浇面,至今说起来仍有些齿颊生香的意思。我知道我的胃对于能有幸长在我身上非常满意,因为它从来就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然而这个社会越来越快的节奏,已经把我薰陶成了一个离庖厨越来越远的“君子”。常常忙得要与方便面进行“一面之交”。不知是烹调技艺生疏了,还是现在的菜的确都变了味,双休日女儿回到家,挖空心思为她做的菜却被她恶意点评为“鸡蛋有鸡屎气”,“鱼和豆腐一个味”,令我啼笑皆非。

不怪女儿挑剔,她说的又何尝不是实事呢。

不由人怀念起儿时,母亲为我们做的饭菜。

尽管那时家里孩子多,条件艰苦,母亲却总能变着花样让我们常吃常新。

记得我们家老是超支户,粮食不够吃。常常要搭配些杂粮,比如红薯、红薯干、豇豆、南瓜等等。有时还挖些黄花菜、荠菜,焖饭时放在锅底。开了花的黄花菜有些苦,我不爱吃。母亲就使出绝招,把腊肉剁成丁,加些花生仁、豆角籽拌在黄花菜里一起焖。焖饭的过程中满屋咸香扑鼻。以至每次我不把肚脐眼撑平了都不放筷子。估计母亲能用一刀腊肉向我们推销掉十几顿黄花菜饭吧。

晚饭则多是吃杂粮,荠菜焖豆粑,瓠子煮手擀面,南瓜面粉疙瘩汤……尤以荠菜焖豆粑为最。荠菜我们叫地菜,现在城里大饭店里是名贵野菜。锅里添水是很要些经验的,添多了,成了水煮豆粑,添少了又焖不熟。如果水不多不少,焖出来的豆粑筋道,荠菜碧绿。倘或有泥鳅花(即很小的泥鳅,肚子里几乎没有肠肚,当然这个是由我和弟弟提供),先在油锅里炸了生姜、大蒜末和花椒子,放入泥鳅花,烤好,去了泥腥味,再与豆粑荠菜一起焖,则更是鲜香无比。

母亲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腌咸菜。几十年吃下来,那真让我终身难忘。我到至今都还有个习惯,到别人家吃饭时,都首先要从桌上咸菜的优劣来判断这家主妇的持家之道。

妹妹小我很多,那时我就承担了家里女孩子做的一切家务,除了做鞋和打毛衣不会,其他的恐怕都不成问题。所以,腌咸菜就深得母亲的真传。豇豆、芥菜、青菜叶柄、萝卜、葱蒜、辣椒、菜苔、雪里蕻等,采回来后,洗净晾干,或腌或泡。母亲腌出来的咸菜味道微酸,色泽金黄,口感清脆,佐饭极佳。比如腌白菜杆子时,母亲总会加些红辣椒、蒜头和生姜丝,并淋些白酒,说这样腌出来的菜不仅香,而且不容易酸败,现在想想还真有些科学道理,因为蒜、酒能起到杀菌的作用。而泡雪里蕻或菜苔时,则在坛底放一块生石灰,坛里的菜不仅脆嫩,而且很长时间都不会变味变色。我经常在上学时拿了泡好的葱头一层一层地剥了当零食吃。

将近八十高龄的母亲,依然年年都还要腌些咸菜。女儿住校,周末回家了,母亲总会送来一碗咸菜。女儿说,每次带到学校里,都会被同学们一抢而空。

我知道,今天的大棚里激素永远催生不出那个时代的菜根香了。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