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句

一如爷爷的诉说

苍老的容颜，尾随流淌的溪水静默

那是四月里

来不及化开的清晨里一支歌

那是五月后

沸腾的安详拥抱锣鼓声一摞

那是送别时

挣脱不了的梦境中橘梗花一朵朵

物是人非相同的结果

但愿痕迹深刻

眉清目秀全部的结果

我知道思念这庸俗的字眼，将如阳光下的阴影。我逃他追，我追他逃，一辈子。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思念了你。是哪个温暖午后心不在焉翻着书页偶然捕捉到“童年”字样的时候，还是哪一次回家碰巧经过了你家门前的时候。是从现在开始，还是见不到你便有了这一种蠢动滋味。你呢，是否愿意我的思念，是否允许我去思念。

我记得的只是八九岁的你了。那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矮一截的你，那个有着好小好小的脚丫的你，那个扁扁脸蛋的你，那个可以陪我玩一整天的你。我想到这些的片刻，心里忽然温温的湿了一大片，有些在一起时从未体味的软绵绵的触感让尚可成形的记忆长出了棱角。我怎么还记得呢？你煮的苹果加粉丝这般创意下的美美味道；你为我结在短发上的用玉米须编织的长长辫子；我们一起玩过的布娃娃；我们一起坐过的小板凳；你手把手教会我点的第一根火柴。被我不交易忽略的每一个你的姿势，原来都在我的心里停留了这么久。

他们说，别离让人成长。可是，我还是忘了，我们是怎样子分开的。然后，时光就真的如拔了节的春笋，我来不及看清窗外枝丫上的杨柳是吐着淡还是深色的芽儿，鸟蛋啊从何时孵化成光溜溜的雏儿，它们吃了多少的虫子才有了壮硕的翅膀，而那有杂碎构筑的窝呀又是怎样在日晒雨淋中解了体。我拼命地搜索我的文件夹中那一段的收藏，任凭汗水掺杂了泪水浸黄了曾经费尽心思保存的纯白底色，但是为什么再也搜索不到有关于你的记载。是我追赶不上你迅速远去的背影，还是你迅即膨胀的梦想将我挤出你的世界。空白页的刺眼，不停重复相同的事实。

是多少的春秋之后。听妈妈说，你已经不读书了，你打扮得真是很时髦了，你出去打工了。失散的疼痛感在成长的历练中长出了厚厚的痂壳，甚至于后来的日子你的任何消息都能让我无动于衷。如若只是听平常路人的传闻，过耳之后便无法让各种各样的感情荡出一两个水花。我一直是以为我可以我一定是将你淡忘了，我们存活的世界是毫无关联的两个空间，一眼万年的强大力量足够抽干你于我和我于你的任何意义。

这该是多可笑的论断呢，我的想法又是多么的荒唐。我会因为想你而心不在焉，我会因为我想你而泪流满面地挣扎着醒来。这一些，如今的你会不会感觉到？这一些，异乡的你会不会同样去体验？你知不知道，六年之前，老屋拆了，小四合院拆了，长满了牵牛花的半堵墙拆了，樱桃树枯死了，梨树砍到了，石子路你匿迹新起的楼房之下了。变化来得如此之快，气势汹汹地仿佛想把我的童年杀死在一堆废瓦砾之中，我看到几张幼儿园时的奖状在破碎的墙体下痛苦呻吟着，我居然忘记带走一起玩过的布娃娃，它在最后的一点秋风中笑得别扭，原来鲜艳夺目的红色衣服似乎冒出了汩汩的鲜血。我颤抖着，扶着剩下的半堵墙体无力的坐下。我早就失去了你，现在又要失去留有你的回忆的所有零碎。是我被抢夺了哪怕万分之一你的记忆的权利，还是你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是，你的确是来过的。你的的确确拿走了我几分之一的童年。

我平息了所有声嘶力竭的追忆。

只是想着，几年里，我遇到了这么多的嘉嘉，或熟悉或陌生，或漂亮或平凡，为什么就再也遇不到你。生命里第一个嘉嘉啊。让我放不下的嘉嘉啊。

有多久了，我没有再见到你？八年，九年，还是十载韶华。

我实在没有信心确定，你是不是还会记得我，你是不是还会时常想起我，你是不是也会思念我？如果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真害怕我会一下子认不出你。这些年，当我不在你身边，你是长高了吗还是变瘦了一点？

依然记得，聒噪的你，能干的你，巧手的你。甚至记得，你说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情劳的你。

你说，为什么要有这么一些人，在生命的某个阶段，带给你一辈子也抹不灭的温暖，却突然的就消失了。消失的那么决绝。

你在哪里呢。

你过得好不好呀。

也许能够呆在你几分之一的童年里，也是一种恩赐了。

只有很少的人会陪着我们吧，天荒地老。

那么，有一些暖色的回忆 ，有一些细碎的忘不了的经过，可以供寂寞的时光里念叨，反复翻看，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了。

你知道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