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子弟,江湖已老

2010年12月17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已是深冬。虽有小雪来造访,却依旧是晴好的天。空闲时刻,我就逃离了办公楼,在太阳下暖暖地晒着。有阳光,在我的指间“噼里啪啦”绽成花,一朵一朵,烂漫着。我的江北小城,天依旧是纯蓝、辽远,静阔。原来,冬,也可以安静成这样子。我的杜鹃花还妍妍,我的菊花也是那么浓密开着。我歆享了尘世给予我的喜悦与温暖。江南之南,早是大雪弥漫的情形了。而江南的花红柳绿依旧闪在我的梦境里。我是如此惦着江南了。

遇上12年前,大学刚毕业时教过的一个学生曹威,16岁的翩翩少年已是阅尽人世风景的成熟男子。他现在是青岛一家知名电脑公司的销售处经理。见面,还像孩子似的向我敬礼,握我的手不放,激动地喊:“苏老师,老大,您好哇!”

想起12年前,那时候,曹威多顽皮啊。常常在我的课堂上做一些搞怪的动作,惹得全班学生发笑,他还洋洋得意,他在向我挑战。当时班级里许多男孩子大多不服气,让一个大学刚毕业20岁出头的女老师来当他们的班主任的。尤其是曹威,对我的成见最大。

幸好,那时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恒心。课堂上我和学生是共同的学习者;课下,我们是很亲近的朋友。女生们常把我当成知心的姐姐,把她们青春期的苦恼一一向我倾诉,我都予以最积极的帮助和指导。为了与男孩子们拉近距离,我和他们谈球赛和国家时事。还和体育老师组织足球比赛,并亲自做男孩子的后勤指挥。而曹威,也不再对我怀着原有的许多敌对情绪了。

某一次,检查班级的晚自习情况,发现曹威不在位置上。问别的同学,才知道他有些肚子疼回宿舍了。我急忙和一位同事赶到男生宿舍。发现曹威抱着肚子蜷缩在床铺上,低低呻吟着。看情况不对,我忙叫同事去校长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12年前,我还没有手机)。

等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急性阑尾炎。如果晚点送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曹威的父母赶到医院,对我百般感谢。而我却后怕不已,深感班主任责任重大。曹威住院后,我带领同学们去看望他,他成了病房里幸福的病人。等到曹威出院后,整个人都变得温文尔雅了。不再在课堂上耍酷了,还在私下里给我起了一个绰号“苏老大”,在班级里流行叫开来。嗯,我是“苏老大”,一直被他们叫了很久。后来,教过的后几届很多同学知道了,还是那么自然地叫我,甚至他们考上大学,有短信来,也是“苏老大、苏老大”地叫着。

当了三年的班主任,见证了可爱的学生们走过的花样年华。后来,我离开了最初执教的中学,来到另一所中学,接触到更多鲜活有趣的学生们。

已是12年光阴匆匆过。最早一届毕业的学生大多成家立业了。岁月催人老啊!忽然想起屈原《九歌》里的一句:岁既晏兮孰华予?连屈夫子都在感叹:青春已逝,谁能让我容貌再焕发青春风采?恍然之间,不由想念那年少春衫薄的往事。如今,也只是回忆了。

百度了很多老歌听着,久久陷入进去,竟无法自拔,一些明媚的影像反复纠缠在眼前。年少时候,爱着“小虎队”《青苹果乐园》的青春阳光,随着崔健的《一无所有》一起摇摆;唏嘘着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无奈,留恋着《外婆澎湖湾》的童年;感动着张明敏《我的中国心》的赤诚;为苏芮的《酒干倘卖无》流过眼泪;也懂得了潘美辰《我想有个家》的热切期盼;喜欢“哥哥”张国荣《倩女幽魂》的茫茫追寻;在叶倩文《跟着感觉走》里好好地忘我了一回;在老狼的《同桌的你》里依旧想念那个扎着翘翘发辫一脸微笑的可爱同桌;在李娜天籁声音的《好人一生平安》里为天下好人们祈福……爱着老歌,是不是说明我自己很老很老了?已过而立之年却什么也未立,心里惶然几多,但是与学生们之间的故事,在心底一一氤氲开来,如是温暖。也想象江南的梅,该是俏丽在枝头了。只为着绽放,不管是否会慢慢枯萎寂寞,在寒冬里只把春来报。

岁既晏兮孰华予?少年子弟啊,江湖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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