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我到村口

五一节我打工的公司只放两天假，我跟老板请了四天假，从浙江温州风尘仆仆赶回贵州凯里老家。三十来岁的人了，对回家已经不觉得是件时髦的事，但前些日子母亲一次又一次打来电话，回不回去已不再是愿意和不愿意选择，而是孝敬与不孝敬的考量。

从温州到我的家乡所在城市贵州凯里汽车全程高速要行驶19个小时，到凯里还要转将近5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我老家。到家时，天已黄昏，母亲还在忙里忙外。堂屋中央摆一张方桌，桌面上罗列南瓜、猪肉、腌鱼、糯米、酒碗……，看来母亲忙碌的这一切都是“接待”我！知道我回家消息，邻居亲戚都来唠唠，屋里满满地坐了一桌人。

上完菜后父亲说要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来窜门。七点钟已过，母亲说：“老发（我的乳名）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饿饭了，不等了。”父亲望望门外，若有所失的说：“吃吧！”

饭间，我问母亲最近身体境况咋样，母亲自然地说还好。每天早贪黑一辈子已经习惯了，我瞥一眼母亲，虽然头上包着头巾，我没法见到她的白发，但是明显比春节见面时瘦了很多。

陪父亲和邻居亲戚喝几杯米酒后，觉得无事可做，便上楼睡觉。躺在老屋木床上，老是合不上眼，月光泊于窗外，静静的，静静的。

一大早，我还在床上打呼噜，才几岁的外甥桥林就叩门来了。大声地在门外叫“大舅，快点起床，天亮了！”说再不起来他小子就砸门。走出房门，太阳已越过门前的打米机屋檐。

第二天我和妻子要带小孩到我老家的乡所在地方两汪去打“预防针”，而我老家加簸到两汪还有7公里的路程，本想叫个车方便些，但妻子执意说要走路。其实离开家乡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家乡的山山水水都改变了不少，我也想走路领略故乡的风光，于是背着小孩，一路走到两汪。

到两汪姐夫家去住了一宿，第二天赶早班回家。

在家没呆上几天，温州工厂就打来电话，催我尽快赶回去。起程时，母亲送我到村口，她还是和许多年前送我去上学一样，将灌得满满的一蛇皮袋食物甩到我肩上再三叮属我说：“儿子，去浙江路程远，路上注意安全，到那边要好好工作……”那一刻，我才真正领悟到：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内涵。

当我坐上车，即将离开村口，把头伸出车窗，母亲还不停地向我挥手，熟悉的村庄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坐在摇晃的车厢里，闭上眼睛，似乎依然看见母亲在向我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