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归途

2011年01月09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今晚我替人值班,当清脆的晚读下课铃声过后,我便随了匆忙的学生流,拥挤着,通过一条狭长的楼道,径直朝门外走来。刚至楼道门口,便看见外面簌簌地飘了白雪。像自由自在的花絮,凭空洒落下来,是那样得轻盈自在。时而这雪羽,又会越过众人攒动的头颅飞进楼中来。

望着同学们一溜烟地奔向宿舍的背影,我独自转向回家的路,便有兴观赏这夜雪的景致了。

沉寂的校园夜,冥茫之中没有一丝光照。黯淡沉睡的草木似乎已披上了轻柔的晚纱。相比这园中之夜,天空却有些亮意,且微微泛着无边迷蒙的暖褐色,像是半月朗照过的赤色土地倒挂了上空,雍容凝重。

楼外墙边,建筑工地上空高高的铁塔信灯,在天际无边的寂寞中,没精打采的眨着猩红色的睡意朦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在寂静的角落里,自屋顶而来的下水管道,窸窸窣窣地淌出清莹的雪水,为那枯矮的小草哼出一曲幽婉的眠歌。我踏着这天籁之音的节奏漫步绕转过楼的一角,便看到那灯火阑干的街市了。

一片橙色光明里,远远近近地点缀着些红与绿的霓彩,将这幽静的街市妆扮得有些多姿多彩了。

雪下的街灯,射出比平日更加明了的轮廓来,雪便在这轮廓里,在这光的映衬下,愈显多姿了;随心所欲地飞舞着,翻腾着,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旋波向远方伸展了去,通往光明,通往黑暗,通往这无边的夜。

昨日已是惊蛰,俗话说:“惊蛰地开”。

这惊蛰之雪是多变的,当他落在马路边,草丛里,树枝上,或许依样凝结着;可一旦落入柏油马路的中央,便即刻被融化了,时而又被那风驰而来的汽车轮碾成碎末,然后卷起一股白色的烟雾,喷洒在潮湿的空气里,消散在飞舞的雪夜中。

我顺延墙外的便道行走着,尽情体验这三月春雪带来的爽意,也许是地气回升的缘故吧,这最初落在便道上的雪,是有些半融化的状态了,后来的便渐渐地依样凝结着,所以看上去像是薄薄地铺垫了一层松软的絮,均匀地透着斑驳的地的暗影。依稀可见的方砖的形隙,与那节奏有些模糊的盲道纹理,像是合成了一幅平面构成的图画,不断向前延伸着。

踏了这松软的天然梦幻的图迹,我越发爱了这雪,任凭他的柔情不断亲吻我的面颊,然后便融化了;时而这雪,又钻进我的脖梗儿,冷不防冰我一下后背,然后又融化了。

雪越下越大了,路边的积雪也渐渐地厚了起来,我不肯即刻转往回家的路,便径直走了去,驻足在前方的十字路口。遥望这无边的雪夜,便有心探究这雪的形色了。

看啊!这雪轻柔地落在地面上,静静地躺在草坪中,像含情脉脉的恋人,敞开那洁净的怀抱。其间那无边的细小的星迹,凭借着微弱灯光的折射,闪闪地绽放出宝石般的光彩。

蓦然间,微风吹过,带来缕缕清凉。

怀着眷恋的心情,返家途中,不禁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童年时代雪的影像,我曾在一首《多丽》的词中这样写道:“晚空山,鹅毛旋泻飞霙。磬沙沙、有情涿物,悄然揉碎风景。夜窗明、犹疑白昼,晨曦顾、庭院辉莹。望眼山皑,树掬碎玉,莫开天宇慰生灵?……

这只是山里夜雪的景致了。

上得楼来,我轻轻开了房门,妻早已熟睡许久了,我不能自禁得悄悄来到后阳台隔窗观望,窗外跳舞在灰空里的雪羽,将黯淡无边的城廓蒙洛一片。眼前断头的街柳,伸展着鲜活的细枝,将密密匝匝的梢头迷散在了旋舞的雪夜中,远处参差的楼宇与后院的常青树都涂白了头。交织的街灯与那疏落的窗灯,如大地交响乐中跳动的音符,又如午夜阑珊的星斗在夜雪迷蒙之中泛着昏黄色的晕。暖暖的——

一切都安然的淋浴在这温情的雪羽之中了。

此刻,一丝快意在心头升起,闲闲的遐想如初飞的蝶儿,缓缓展开那迷彩梦幻的翅膀。心底不断猜想着——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白雪覆地的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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