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海

2011年01月16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怀念有海的时光,看见海时,父亲一脸的灿烂。

这是个午后,雪晴了的冬日,天懒懒得朦胧在海上。

是父亲执意要来看海的,我陪着他在故乡的老屋百转千回之后,便来到了海边,父亲说,他童年所有的记忆全是这片海滩。其实,我的童年记忆和父亲的一样,是这片海把父亲的记忆传承给了我。童年的欢笑声已走远,岁月苍老了父亲额头,漂去了我的青涩,而大海却依然悠闲得泊在时光里,不改一点颜色。

父亲终于知道了他的病已然不治,但他没有我们想像中的哀愁,我们问他是怎样知道的时候,他还笑说他当兵时可是侦察兵。他当了十五年海军,惊涛骇浪里历练过的他,已不把死亡放在眼里。故乡和大海已是他最后的愿望。

父亲虽然有些蹒跚,但我仍能看出他的军人步态。父亲拒绝了我的搀扶,他短促而并不歪斜的脚印后面是我小心翼翼的足迹。

沙滩皱褶着,那皱褶里白雪斑斑,不远处的海浪柔顺得似在私语。我在极力体味父亲此刻的心情,体味他的感悟,体味他弥留前的感伤和无奈,然后心泪涔涔。我知道我不能哭,而且还必须强作欢颜,任心里的海浪汹涌到不可遏止,脸上却只能云淡风轻。

海在远天辽阔着,恬静得如梦幻般。海天交接处浮着一抹光晕,如婴儿的唇线。我不知是海升接了天,还是天降做了海,此刻它们和谐着,和谐成大自然最纯美的韵律。

大地上还是白雪皑皑,而海面上却波纹旖旎,大地让雪的生命得以延续,可是那落在海里瞬时即化的雪呢?当雪花落海的那一刻,它是应该感叹生命的短暂还是该庆幸它的落地成海呢?海草枯在岸边无人问,但它终有春暖花开时,而鹅卵石从有棱角变成圆滑,再渐渐的消磨到无形,春暖花开时,它又在哪儿呢?贝壳曾是大海的宠儿,它生于海,长于海,然后终老海边,它是应该哀叹生命的无常还是该庆幸它能以残存的躯壳点缀母海?海边的那艘埋在沙里的老船呢?它是在回忆自己曾在海浪里颠簸的一生,还是在悠闲的怡养天年?没有大海,人类便不会造船,船便没有生命,那它是应该感谢大海曾给予的生命还是应该憎恨大海曾对它的风吹浪打?

那海呢?那养育了万物,又摧毁了万物的海呢?亿万年前它来自何处?亿万年后它又将归于何处?它为何来?又为何往?来往之间,谁在掌控?

天呢?谁让苍天衔接了大海,谁又把大海嫁与了苍天?亿万年后,大海老死时,苍天还在吗?现在,苍天落水成泪海,那亿万年后,苍天有泪又会落向何方?

父亲呢?我呢?天地间所有的生灵呢?

父亲颤颤地捡起了贝壳,细端详着,只笑,不语,面容恬静如海上的天。

“儿子,你说明天还会下雪吗?”父亲如聊家常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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