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岭之恋

作者: 子山2009年01月12日来源: 互联网原创文章
我朋友Z曾对我讲述过这样一个故事,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乘船来到江西九江,和分配在那里工作的同学会和后,一起登上庐山游玩。在山上牯岭镇的一个小招待所,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到来,吸引了一位在那里做服务员的小姑娘的注意。于是,一段不是恋情胜似恋情的故事就此展开。

记得那天朋友他俩坐车一到山上就在寻找旅馆,但都是刚毕业工作不久,不多的收入,使他们不敢走进门面漂亮的旅馆,只得寻找价位低廉的招待所。在牯岭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找到了一家,于是办理了登记入住手续。

一个冷清的时节,一个小小的招待所一下子来了两个阳光的年轻人,立即引来了一些目光。其中就有一位叫小Y的服务员,她扎着两条小辫,圆圆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些淡淡的雀斑,更显机灵俏皮,虽则体型娇小,但丝毫没有减少她已经发育成熟的体型所显示的女性特有的曲线。她是这里级别最低的服务员,又是刚来不久,自己也充满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天真。

Z和同学放下行装,就一起按着旅游线路图的标识,来到了景点。庐山旖旎的风光,使他们忘记了旅途的疲累,不时地用那时带胶卷的相机,捕捉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当傍晚暮色降临,他们带着一天的疲累,满足地回到了招待所。那时,他们住的地方没有电视,于是就外出买了一副围棋,双双在房间里下起了围棋。

这时,小Y来送开水,一声问候打断了他们下棋的思路,彼此都是年轻人,尽管素不相识,但还是很快就旅游景点的话题,逐渐热络起来。当她知道他俩都是上海人时,就象当时人见到老外一样,觉得好奇。

第二天他们一早他们又走上了去另一景点的线路,由于前晚得到那姑娘的指点,所以很顺利。只是Z的裤子不小心破了,回到招待所,他只得去借针线,正巧又是那姑娘当班,看到Z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样,主动拿着针线来到他们的房间,帮他把裤子缝好。看着灯下那姑娘低头缝补的侧影,我朋友感到那是很美的一幅图画,他呆呆地欣赏着,一边的同学催他下棋也没有注意。

当那姑娘离开房间后,Z就无心下棋,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到那姑娘值班的地方,和他聊了起来。这时俩人都不像昨天那样拘束,有说有笑,好在那时也没什么住宿的客人,就这样俩人一直聊了很长的时间。

在聊的时候,他知道她是来自农村,很喜欢读书,但由于家境贫寒,不得不辍学在家帮农,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这南来北往游客云集的牯岭镇做服务员,这样可以领到一份固定的但很微薄的工资贴补家用。

从女孩落落大方的言谈中,Z更是在心里升起一股男子汉的豪气,建议她是否去上海读书。她听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知道家境不好,在此打工已属不易,要是放弃这里的工作去上海,谈何容易。

第三天Z和同学双双外出,那姑娘一直在招待所心里忐忑不安,知道他们明天要走,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重逢,这样想着,心里生出一丝惆怅,那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眼看天色已晚,他们就要回来,只是不知道怎么才好。

晚饭时分,两个满身疲惫但一脸喜悦的年轻人回来了,大家知道明天要走,反而没什么话说,彼此都是在寻找着话题,终是Z把自己的地址留给了她。这一夜,俩人都没有睡好,尤其是那姑娘,几乎一夜未合眼。早早起来精心把自己梳理了一番,穿着自己一身最好的衣服----一套运动衣,听见他们结账时,拿着扫帚在外面台阶上佯装打扫。

Z和同学一路拾阶而下,当双方近身是,彼此都露着笑脸打着招呼,于是挥手道别。Z没有回头,他知道那姑娘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后来的事情就是Z给我看的那姑娘写来的两封信:虽然那是一笔歪歪扭扭的字和很淳朴的语句,但显然带着相当的用心,对一个读书不多的农村姑娘来说,要她在仅有的所学的词汇里拼凑出一封短信,实在是很不容易的。尽管里面还有不少错别字,但这种质朴的真情,从字里行间缓缓流淌:她婉拒了Z让她来上海读书的邀请,只是用她所能引用的最温情的词句深深地祝福着Z一切安好………….我看了无比感动。这样的一段故事一直在我心里作为珍藏,因为他涉及我朋友的隐私。他告诉我,后来那姑娘就没了回信,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那份悠悠的情感一直压在他的心上,直到他告诉了我才得以缓释。

时过境迁,现在时隔二十年后我把他写出来,是把它当作一个真情故事向大家展示。这里面有一个姑娘曾经的梦,曾经的一刻离梦想这么近,近的几乎触手可及。这个故事没有我们现代故事里的众多必备情节,有的只是一个单一的元素----纯真。我们现在已经很难看见这样的纯洁的情感。我心里默默祝福那姑娘,祝福她现在生活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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