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洒四海何处乡

2009年02月09日来源: 互联网原创文章
报载,今日元宵佳节,人们可以欣赏到52年来最圆最大的月亮,赏月晚上10时49分最佳。同时还有“半影月食”天文现象——由于地球挡住部分太阳照向月球的光,月球看上去会较平日昏暗…… ——题记

昨夜,我开窗寻觅,新雨后的潮湿夹着初春的微寒翕忽鼻端。复至北向的阳台,灰黄的亮光被不远的建筑和树木隔断,我没有看到月亮。就要元宵节了,月亮哪里去了呢?知道阴雨后的晚间本不会有月的,可我竟为没有月亮的怅惘,辗转夤夜,无梦。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刘欢的歌声优美。不过,还是海鹰先生词写得好。月亮,小桥,小船,阿娇,歌谣……美好的意象,令人心颤的情感。童年为经,故乡作纬,交织而成的画面,精致,唯美。小河边,月光里,岸边垂柳下青石板上,一对小儿女,赤脚拍水,低语笑言共水声潺湲,看满河碎了的月亮熠熠生辉,哦,那份惬意!

可惜,生我养我的小村没有这般浪漫的景致。小村离河好远,小船也有,只不过是正月十五闹红火时的旱船。村南被称为小桥的,其实是一条悬空的灌渠下的两孔桥洞。没有河,没有船,也没有桥,可是有一轮无私的月亮。亘古的月亮,广袤的月亮,我的童年沐浴着弯弯的月亮。七夕的月亮是弯的,一碗清水上草叶漂浮,美其名曰:漂花,草叶排列组合的形状决定孩子们未来的行当。邻家奶奶是总解说,孩子们小心翼翼,虔诚地盯着清水上木讷的草叶发呆。

“豇豆,绿豆,蛤蟆一叫;石榴开花,一握一把……”歌谣是捉迷藏时的吟咏。游戏被称为“躲猫儿姐姐”,游戏的双方看来是被比作鼠与猫了。阿娇,我童年的阿娇呢?那一年浪迹省城,写的几行文字被女同学打趣:谁是你童年的阿娇啊。是啊,阿娇应该有吧,没有阿娇的童年那该多寂寞呵。如果有个阿娇,傻乎乎地在男孩不知情的时候偷觑;如果夜色里,村外麦秸垛旁,有阿娇无忌地依偎,恍然抬头惊见天狗吃月;如果阿娇暗红的脸庞如邻家圆润的红枣,没有吃到枣儿,但闻到枣花的芬芳……

弯弯的月亮,寄寓了男孩童年的梦。梦里有未来绮丽的虚幻,还有一丝甜甜涩涩惊恐的爱情。月宫里有嫦娥吗?如果有情人的话,嫦娥算我最早的情人吧。情人应该是白皙的,圆润如月是我描摹女子时喜用的词语,如月的女子自然明眸皓齿。她应该是纤秀的,一如弯月。不一定苛求修长,但一定不是唐朝那般审美。白皙,纤秀,足矣。呵呵,我的爱情理想,和童年一并交付于月亮。

从故乡启程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追寻月迹,一路上我跌跌撞撞。埋头寻找月亮的影子,顾影自怜,对影成三人。仰首迷离孤凄的月亮,彩云追月,晃了我羞怯的眼。我的故乡呵,我童年的月儿,你在何方?

在青春的小城寻觅,柳梢头你匆匆一闪,湮没在西天的苍茫。风餐露宿的羁旅,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临河掬你,碎了我的心,暗夜,风好紧。怀童年的稚纯,捧月儿的皓洁,珍爱每一片光亮。你播银北国,洒光南疆;你跃波碧海,清泪潇湘。中原诗鬼故里,晓月当帘挂玉弓;西天一钩弯月,温润了诗心大唐。守一册唐人诗卷厚重,难返梦里的童年;阅四十年风雨沧桑蹉跎,不见我故乡的月亮!

你迷离的眼,诉说尘世的焦灼,弯弯的,是憔悴人的模样。圆了的你,给我昙花一现的惊艳。不要迷恋圆满,你像诗人那样安慰:月圆是画,月缺是诗。我怎能不呢?我要我故乡的月亮!弯弯的也罢,我原本不祈求夜夜圆满,夜夜圆满的不是月,是关于月的梦呵。

今夜月上柳梢头,泪湿谁家春衫?他日西国情人节,捡枝玫瑰独守。我的花儿要邮给永远的情人,地址;梦中的故乡;名字:童年的阿娇。信封上的邮票很美:一轮弯弯的月亮……

仰望,无望。江水流春去欲尽,月洒四海何处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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