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够释怀?

2009年04月05日来源: 互联网原创文章
记得有朋友说我的文总是带有淡淡的愁绪,文字过于精细,有做作之嫌。其实我也不知道。写文对我来说是种享受,笔尖微凉,还不能很熟练的盲打,只是轻轻敲击键盘。很多心情会慢慢沉淀,有些心情也会渐渐析出。可能是一种习惯,不知是笔尖萦绕着那丝丝愁绪,还是心里,仍然,无法释怀。
很多事,过去了就该放开。这个道理我懂。大道理谁都懂。我也以为我能够放开,我能够笑得没心没肺,笑到形象全毁,能跟人做恶作剧直到他崩溃。我能够做到比许多人都开心。同学荆曾在空间日志里说,我希望我能像*一样,每天都那么开心,吃好喝好睡好——没心没肺。“没心没肺”是我自己添上去的。她离开两年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去继续哀悼。其实,在她离开的那天,我刚被大姑从学校里叫回去。我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校服里面。学校当时抓得很严,不穿校服是进不去校门的——正在收作业,收到第三排,一边跟第三排的同学说笑着——没有一点血缘“规定”的感应。我就是记得那么清楚。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然后大姑就来了,眼圈微红。基本上我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就好像前一年被叫回去参加姥姥的葬礼一样,我心里很明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明白,那时也只有十一岁吧。那一年的前一年,她失去了他的母亲;那一年,我失去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踏进病房时泪水确实“哗”得就下来了——用“哗”貌似矫情而且通俗了点,但那是实情,没办法。其实心里除了阵阵肋骨牵扯的疼痛外并没有多少哀怮。之后我想过很多次,我想我不至于冷血——即使冷血也不会到那种程度。从小我感情就比较细腻,泪腺也比较发达,甚至在家里的小狗被送走后哭闹了一个月之久。我想,应该是早已料想到了吧,癌症不是什么开玩笑的病,而是绝症。对于“绝症”两个字我还是理解得比较透彻的。小时候有时做梦会梦到她已经离我而去,醒来后满被子的馨香——很熟悉很温暖的味道,怯怯地唤她一声,立马回从厨房里得到回应。那时的梦是噩梦,无可置疑。
送葬那天我哭得很厉害,其实没有那么伤心,只是认为我应该表现得那么伤心。母亲离去了,孩子不伤心不是很怪吗?力我所能及地撕心裂肺一阵,感觉有点麻木。我当时有点惶恐,我从没怀疑过我对她爱得有多深,但为什么,她离开了,坦白一点就是去世了,死了。可我却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她离开的前一天我们之间的对话我还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可是这些情景刻在记忆中,抹不掉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没有那么冷血?
她离开后,我依旧做梦。梦似乎在我出生后就伴随我了。如果你不常做梦,那你很幸运。因为做梦总是像在一场艰难的旅途中跋涉归来,满心的疲惫。她离开前和离开后梦中的景象倒过来了,很有戏剧性:我总是会反复地梦到她的死亡——源于不同的方式,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有时候会梦到她仍然在身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累了时会把头枕在腿上歇会——她生前惯有的姿势。或许是因为太猝不及防,在起初漫长的麻痹后,那种噬心的疼痛及其淡然的惆怅与落寞才会拼凑在记忆力中,以梦境的形式呈现。梦醒来,却不敢再怯怯地唤她一声。我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以为她的离开只是一场梦,一场太残酷太清晰的梦。
屈指算算,她离开也有两年了吧。两年中我尽力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个家需要至少三个角色,一个演员谢幕了,总要有人补上。尽管我认为我够冷静,发达的泪腺却常常让我尴尬。极力去伪装去塑造一个成熟的模子,然后把自己套进去——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但我想我总有一天会那么成熟,我只是把那天提前而已。在外面我总是在笑,不是装,只是暂时遗忘。有时会笑到僵硬。会得到别人的白眼,那时总会感觉很委屈——我已经努力去笑了,我已经在努力去友好了。但我仍会笑,不是装,只是暂时遗忘。我没有那么厉害可以痛并微笑着。
写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挺矫情的,明明心里都快磨出茧子了,还弄得好似乍经离丧,满纸伤怀。
但我就是那么小心眼,就是那么爱钻牛角尖,就是,无法释怀。
《红楼梦》第七十几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那章好像有这么一段:贾宝玉认为“桃花诗”为黛玉所作时道:“这声调口气,迥乎不同蘅芜之体……固然妹妹(薛宝琴)有才,但姐姐(薛宝钗)断然不会允许妹妹作出如此颓唐之词。比不得林妹妹曾经离丧,作此哀音。”林黛玉在这点上与我有共通之处,我虽然没有黛玉那么有才,也不若她那娇弱倜傥之貌,但遭遇相似——我写文时总是不经意间将愁绪沿笔杆滑过,或凝在指尖,在每次敲击键盘时簇簇凋落。并非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不喜欢故作哀愁的诗词,如果有人能达到如此高的造诣,可以把虚无的东西写得令人叹为观止,那这人的说谎水平必定也非同一般。而达不到这么高的造诣的人呢,故作悲苦的诗词就略显些矫揉了。
我自己写的时候喜欢写豪放类型的,虽然写得不好,但总是比较真实。但是我能够写出豪放一些的勉强算是诗词的片段时,都是我心情比较好,比较轻松的时候。如“怒卷青穹归湮青,震慑苍灵莫敢评。层层涌落层层覆,碎珠冲破碧玉绫。”是观潮,“暖汀初匝碧石金,喷薄怒洒醉登心。宁以凌云割阴晓,不畏昨宵冽夺阴。”是泰山日出。那天突然翻了出来,发现遣词上还是太幼稚,不过不悲不哀,算是精神可嘉。若是有些郁闷时,即使想作豪放版时也会掺杂些许杜子美的悲愁愤懑之情。如“疏狂难拟胸臆愤,凌波不说堪与鸿。”“修简总把血渍浸,言歌无畏谁同筝。”我没什么国破家亡之愤的,只是心情使然。在一般情况下,若是写文时灵感突迸,即兴作下的小片段总是浸润在淡淡的感伤之中。就像“穹破,尘阑珊,冥黯。断,浪嗜沙,残磬湿寞寰。剪影窗轩,大雁未返。意挽,声空堕,怎堪。泪,曲墨暵,殇流转,终不过魂散。”“月倚栏,人倚栏,脉脉笔勾一江南。浆声碎,嫩藕莲,船尽捋过半边天。骤雨落,湿翠檐,笔点绡纱,烛泪涟涟。酌冷韵,独坐桥线,女儿夜未眠,拾唱等燕还。等燕还,几时还。。。”还有一句我比较喜欢:“漠上千重奏,玉人阶下酒。逢君不如意,空榻罗春秋。”我没有什么感情的经验,你可能会无语。当然,现在初中生谈恋爱的很多——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反正都已经很正常了。但是我没有,说不上什么好学生,更不是什么乖学生,只是我现在想要的,不是那个而已。我没有什么感情的经验——但不代表我不懂,如果有人说现在的未成年人不懂爱情,那他的思想就不知道是否是革命前的了。我只是想说,我写的基本上都有关感情,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感情,而是一种心境,而它和爱情所表现的某种情愫恰好契合而已。
为什么写文对我来说是种享受呢?很多人讨厌写文,认为那是种折磨,但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倾诉的方式。现实生活中我没有可倾诉的对象与机会。说实在的,从小我就有很多朋友,曾经可算是“肝胆相照”的也不少。但现在,很多东西,都被岁月筛落了。那些曾经以为是全部的感情被埋葬,取而代之的是被不断灌入的社会经验,一些很现实但很丑陋的东西。我想这大概就是进化论中讲的“适者生存”。因为生活不是童话。
蜗蜗是算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啦吧,因为住在一起,所以上学放学都可以同行。从初二开始到现在也两年了,彼此的性格与习惯恐怕早被对方摸了个清清楚楚。她很了解我,但只是了解我的习惯而已。很多时候,她撇着嘴说:“我就知道,我还不了解你!”我笑笑过去,好像她说的都是真的。这当然不能怪她,换我也一样。我们彼此接触那么多,那么密切,能慢慢掌握对方的习惯,可谁能看透对方的心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包括一个婴儿。所以每个人的心理都是不一样的。古人都说知音难求,所以我不会渴求也不会奢望,该来则来,不来则已。无所谓。静是在心理上与我比较贴近的一个朋友,有的时候我会向她倾诉,包括别人眼中我的伤疤,对我们来说只是个话题而已。她从不认为我值得同情,实际上也是这样。她跟我的谈话总是很平淡很正常,这会让我感觉比较舒适。太过于密切的交往会让我透不过气来,因为我没有那么多心力。静不如蜗蜗了解我的习惯,但她能知悉我内心的一部分世界,尽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能拥有一个了解部分心理的朋友,一个了解部分习惯的朋友,该知足了。
这只是我近期的朋友,我的交友史可以追溯到幼年记忆不完善的时候。要谈朋友,老朋友,要好、知心的老朋友,有两个人不得不提起:一个小名叫mary,一个小名叫小贝贝。那是我幼年生活中绝不能遗漏的亮点。她们带给我的信任,快乐,有着幼年孩子毫无私心的纯净。从小玩到大,一起疯狂过,一起痛哭过……那么多的“一起”,让我现在想起来,总是会觉得丢掉了什么。那时候的亲密无隙,在什么时候偷偷从怀抱里溜走了?那么多的曾经伸手可触的温馨,现在却好像隔了层什么。是呀,我们都长大了,再不是过生日时在滂沱大雨中嬉戏的两个小孩子了,再不是上哪里都要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子了。彼此见面,热忱地聊上两句,眉目间已是陌生的神情了。我多么想再重温那份单纯,但不可能了,因为我也回不到过去那种天真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壮了。她曾经在下雨的时候说以后我们每年的生日都要一起过,她曾经在我肚子疼的时候说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她曾经说我不会回家我在这里陪着你尽管那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会说我们一起来喊叫这样会留下我们共同的声音……
有多少感情,不小心过去了,我才感觉到?我才知道“失去”这个词并不单薄?
至少,蜗蜗还在,还是那么的天真憨厚,还能陪我数着以后星星点点的快乐。
我不喜欢说“永远”,以为我不相信永远。没有什么事可以永远。
但我想,我该学会几个词。
我要放开。我不能总背负着过去,即使不舍。
我要珍惜。我不想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失去,再一次次的追忆。
我要学会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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