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下
妈妈几次来电话，让我回乡下去拿菜，说是立冬后的蔬菜吃起来格外脆。
已是隆冬，晨雾弥漫，寒气袭人。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十二点，开的是从朋友处借来的一辆“长安之星”（乡下有一段“机耕道”路，只有底盘稍高的车才去得了）回去了，县城离乡下老家并不太远－－10公里的路程。虽然通往乡村的路况不是很好，但归心似箭，便开得很快，不到20分钟的时间，我就到了乡下老家－－巴州镇西溪沟村村子里了。车停在了一个侄孙子屋后的空坝里，我从“长安之星”里出来，步行两分钟，经过一条长长的堰塘埂子（由于今年雨水过多，塘里已蓄满了水），塘中央是自家喂养的几只鸭子在嬉戏。就到了掩映在竹林丛中的乡下老家了。房门开着，走近一看，哟，原来是老爸在做饭，我看见他正撩起围裙在擦拭被油烟薰出的眼泪，却没有看见老妈。我们家老妈从不进厨房，而老爸却做得一手好菜，他的厨艺在村里是远近闻名的，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反正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他去做厨的。我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老爸的腰，他转身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吓了我一跳，都是当妈的人，还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向老爸扮了个鬼脸，顺手从灶台上已炒好的莴笋肉片中拈了一片莴笋放入口中，清香、脆甜。我正准备再送一片入口，老爸拍了我的手，笑道：“小谗猫。”看着满案板上的菜，我知道今天中午又可以一饱口福了，我问老爸：“妈妈呢？”老爸一边用铲子铲着锅里炒着的猪肝，一边回答：“听说你要回来，早早就到园子里给你摘菜去了。”我听了一愣：“这么冷的天还在地里，冬天地里湿气重，都快70岁的人，万一感冒了支气管炎犯了不是又要受罪吗？”老爸说：“你妈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把活路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你去洗一下手，准备吃饭了。”“我去叫妈妈回来。”说着，我走出了灶屋。
我来到屋后的菜园子，远远看见妈妈正弯着腰在园子里拔萝卜。我站在窄窄的田埂上，喊了一声：“妈妈”。老妈这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你回来了，我正在给你准备拿回城的菜呢。”也许是弯得太久了，她许久才得以直起腰来，看着她佝偻的身子，我心中涌现出了一份心痛。“我也来帮你吧。”“不用，不用，你莫进来，露水大，莫把你的皮鞋打湿了。”而老妈脚上的一双黄胶鞋已像在水里泡过一样了。她一边拔萝卜，一边交待我：“白萝卜你拿回去可以炖汤、炒丝或者切成丝粉蒸；红萝卜你可以泡一些在缸里，也可以拿来凉拌，吃起来开胃。”这时，我看见田埂上已放了一大堆还带着泥土的莴笋、白菜、蒜苗、大葱。“妈妈，好了，别弄了，快回去吃饭了。”她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有点答非所问：“你把田埂上的那些菜装在背兜里，我一会儿背回去给你分装。”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责备：“该回家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她“嗯”了一声，说：“你先回去，你们城里都是按时吃饭，别饿着了，我习惯了，一会儿就回去。”
后来我和老爸又催了老妈两次，她才背着菜回来了。饭桌上，老爸一边呷着小酒，一边说：“今天炒的这些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连化肥都未施过。是真正的绿色环保蔬菜呢。”
饭后老妈急着帮我装菜，一会儿功夫，她已弄好了五个“蛇皮口袋”，老爸戏称：“养女子是养的一个贼呀。”我一看，除了装了刚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那些新鲜蔬菜外，还装了自家碾米机碾出来的大米、老妈用小麦从磨坊里调回来的六把条面、红苕、南瓜、冬瓜、蕃茄，要我带回城里去吃，说是这可以吃上好一阵子不用买菜了。
老爸和老妈分成好几次才把那些口袋背上车。这时老爸忽然记起了什么，说：“你等一下，这人老了记性就是孬。”然后回去拿来了一大口袋已切成块的排骨和一口袋猪肉，对我说：“这些你带上，是新鲜的。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昨晚你幺妈家杀猪，我去买了一扇排骨和五斤肉。”“不用，城里猪肉多的是，我难得拿哟。”我一边说着一边推辞着。这一下老爸急了：“你拿着，给你取的全是肋巴骨，我晓得你不吃肥肉，给你割的全是精瘦肉。农村的猪肉吃起来香些，没有注水，不是饲料猪，猪吃的全是红苕、苞谷、猪草，价钱也比城里便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此时我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车子后面两排座位上已被那五个大蛇皮口袋占得满满的了。
车子开出好远了，我从反光镜里看到老爸和老妈还在向远处的“长安之星”张望、挥手！泪水竟模糊了我的双眼。
已是隆冬，晨雾弥漫，寒气袭人。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十二点，开的是从朋友处借来的一辆“长安之星”（乡下有一段“机耕道”路，只有底盘稍高的车才去得了）回去了，县城离乡下老家并不太远－－10公里的路程。虽然通往乡村的路况不是很好，但归心似箭，便开得很快，不到20分钟的时间，我就到了乡下老家－－巴州镇西溪沟村村子里了。车停在了一个侄孙子屋后的空坝里，我从“长安之星”里出来，步行两分钟，经过一条长长的堰塘埂子（由于今年雨水过多，塘里已蓄满了水），塘中央是自家喂养的几只鸭子在嬉戏。就到了掩映在竹林丛中的乡下老家了。房门开着，走近一看，哟，原来是老爸在做饭，我看见他正撩起围裙在擦拭被油烟薰出的眼泪，却没有看见老妈。我们家老妈从不进厨房，而老爸却做得一手好菜，他的厨艺在村里是远近闻名的，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反正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他去做厨的。我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老爸的腰，他转身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吓了我一跳，都是当妈的人，还这样一惊一乍的。”我向老爸扮了个鬼脸，顺手从灶台上已炒好的莴笋肉片中拈了一片莴笋放入口中，清香、脆甜。我正准备再送一片入口，老爸拍了我的手，笑道：“小谗猫。”看着满案板上的菜，我知道今天中午又可以一饱口福了，我问老爸：“妈妈呢？”老爸一边用铲子铲着锅里炒着的猪肝，一边回答：“听说你要回来，早早就到园子里给你摘菜去了。”我听了一愣：“这么冷的天还在地里，冬天地里湿气重，都快70岁的人，万一感冒了支气管炎犯了不是又要受罪吗？”老爸说：“你妈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把活路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你去洗一下手，准备吃饭了。”“我去叫妈妈回来。”说着，我走出了灶屋。
我来到屋后的菜园子，远远看见妈妈正弯着腰在园子里拔萝卜。我站在窄窄的田埂上，喊了一声：“妈妈”。老妈这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你回来了，我正在给你准备拿回城的菜呢。”也许是弯得太久了，她许久才得以直起腰来，看着她佝偻的身子，我心中涌现出了一份心痛。“我也来帮你吧。”“不用，不用，你莫进来，露水大，莫把你的皮鞋打湿了。”而老妈脚上的一双黄胶鞋已像在水里泡过一样了。她一边拔萝卜，一边交待我：“白萝卜你拿回去可以炖汤、炒丝或者切成丝粉蒸；红萝卜你可以泡一些在缸里，也可以拿来凉拌，吃起来开胃。”这时，我看见田埂上已放了一大堆还带着泥土的莴笋、白菜、蒜苗、大葱。“妈妈，好了，别弄了，快回去吃饭了。”她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有点答非所问：“你把田埂上的那些菜装在背兜里，我一会儿背回去给你分装。”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责备：“该回家吃饭了，一会儿菜都凉了。”她“嗯”了一声，说：“你先回去，你们城里都是按时吃饭，别饿着了，我习惯了，一会儿就回去。”
后来我和老爸又催了老妈两次，她才背着菜回来了。饭桌上，老爸一边呷着小酒，一边说：“今天炒的这些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连化肥都未施过。是真正的绿色环保蔬菜呢。”
饭后老妈急着帮我装菜，一会儿功夫，她已弄好了五个“蛇皮口袋”，老爸戏称：“养女子是养的一个贼呀。”我一看，除了装了刚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那些新鲜蔬菜外，还装了自家碾米机碾出来的大米、老妈用小麦从磨坊里调回来的六把条面、红苕、南瓜、冬瓜、蕃茄，要我带回城里去吃，说是这可以吃上好一阵子不用买菜了。
老爸和老妈分成好几次才把那些口袋背上车。这时老爸忽然记起了什么，说：“你等一下，这人老了记性就是孬。”然后回去拿来了一大口袋已切成块的排骨和一口袋猪肉，对我说：“这些你带上，是新鲜的。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昨晚你幺妈家杀猪，我去买了一扇排骨和五斤肉。”“不用，城里猪肉多的是，我难得拿哟。”我一边说着一边推辞着。这一下老爸急了：“你拿着，给你取的全是肋巴骨，我晓得你不吃肥肉，给你割的全是精瘦肉。农村的猪肉吃起来香些，没有注水，不是饲料猪，猪吃的全是红苕、苞谷、猪草，价钱也比城里便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此时我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车子后面两排座位上已被那五个大蛇皮口袋占得满满的了。
车子开出好远了，我从反光镜里看到老爸和老妈还在向远处的“长安之星”张望、挥手！泪水竟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