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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给自足的趣事

作者: 何友平2023/01/11好文章

我出生在偏僻的山村, 与新中国同龄, 孩提时代正值解放初期那段祥和平安的日子, 儿时的许多往事至今回忆起来倒觉得蛮有趣味。

我的屋后是一座小山, 山上是一片松树林, 数十棵大松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一棵棵都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 啄木鸟、喜鹊、乌鸦等好多鸟类都在树上筑巢, 鸟在林间飞翔觅食, 在树上啼鸣婉唱, 把后山弄得像集市般热闹。微风吹过那松针松果纷纷落地, 山上就像铺了一块金黄色的大地毯。

我们这些孩童们常去松林里扒松针作柴火, 砍松树杆碎片晚上照明, 帮家里节约煤油, 因此后山成了我们经常去的地方。有次大风过后十来个小孩都来扒柴, 大家都扒满一箩筐后在林里嘻耍, 比我大两岁的明亻来仔提议在林里搞野炊, 大家都高兴地同意, 可两手空空怎么搞一时谁也拿不出主意。 我想了想提议去掏麻雀窝, 弄麻雀蛋来烤着吃, 大家听了都说好主意。于是兵分两路, 一队去上屋场, 一队去下屋场, 那时乡间茅屋多, 麻雀都到屋檐下茅草里筑窝。我们从家里抬来楼梯, 下面两人扶着, 选胆大的爬上楼梯在屋檐下找麻雀窝, 把手伸进窝里往往能掏出几只蛋来。一个多钟头后两队人马在林里会面, 各人拿出蛋来凑起一数竟有四十多个, 还有5只小麻雀, 大家扒起一堆松针, 把雀蛋和小麻雀都埋在里面, 用火柴点燃, 等到松针烧完扒开灰堆, 雀蛋都熟了, 小麻雀烤得遍身金黄, 我和明亻来仔把大家排成一圈, 大孩子出力多, 每人分5个蛋, 年小的每人分4个蛋, 小麻雀两人共吃一只。

大伙吃着香喷喷的雀蛋雀肉, 唱着不知名的儿歌, 真是不亦乐乎。大家乐了一个下午, 商量好下次都从家里带些花生红薯来与雀蛋一起烤, 约定不能私自掏麻雀窝, 并推选明亻来仔和我担任队长, 分别通知两个屋场的人。这以后我们的野炊就升格了。

家乡后垅里有条小河, 那时河里鱼多, 捉鱼是我们儿时的乐事。春天下雨田塍口子向河里放水, 鱼爱投水, 我拿只虾扒 ,寻着放水的口子一捞, 就能捞到几只鲫鱼几条泥鳅, 到河边走一圈, 保准一餐下饭菜就有了。

我堂哥是弄鱼的高手, 春夏之季他组织我们去河里"闹光".每次参加者每人从家里拿一个油茶麸饼, 集中起来敲碎之后放在大锅里加水煮沸, 再加把辣里草。晚上我们把煮好的东西倒在小河上游的水里, 鱼儿吸到那水即刻晕倒, 昏沉沉地随水飘流。我们用操罾装在下游, 大鱼小虾都自然随水进来任你捉拿。那时没有手电筒, 只好用手不停地在操罾里乱摸, 摸到鱼高兴得很, 不亚于现在钩到一条大鱼那般兴奋。那时我们虽然年纪小, 捉鱼的乐趣驱使我们不怕天黑路崎, 不论水冷水热, 也不惧蛇蝎毒虫, 在水里站几个小时竟一点也不觉得困乏, 回来时七八个小孩每人都提着半桶鱼。第二天早饭时大伙聚到屋场坪里相互炫耀, 比昨晚谁捉的鱼大鱼多。我那时个头小, 装备也没别人好。 但我会抢先选个有大水 的好口子守着, 捞的鱼自然不比别人少。但无论鱼多鱼少母亲总会鼓励一番, 从未责备过。

队上有9头牛, 队长安排我家放一头最大的老牯牛, 我8岁就当上了牧童。清晨我们结队上山放牧, 牛儿习惯了, 自然地排着队一头跟着一头上山, 我们有时跟在牛后边有时骑在牛背上, 好不悠哉乐哉。牛儿在山上吃草, 我们就去采野花寻野果, 有时在地上画个棋盘, 用石子下赶鸡进笼的游戏。最有趣的是打杈比赛, 用三根扦担架起一个杈, 在十米开外划条横线, 人站在线外把砍柴用的镰刀扔过去, 谁打倒了扦担架子就算赢了。大家约定十局分胜负, 谁胜得最多就当寨主, 寨主不用砍柴, 输了的每人送一把柴向寨主朝贡。起初大家各有胜负, 后来我偷偷在屋后头坪里独自练了一下午, 掌握了扔镰刀的方法, 再比赛时基本上都能赢得最多, 小伙伴们服输自动向我朝贡。我选块大石头往上一站, 两手叉在腰间, 学着孙猴王的样子大叫,小的们快来拜见大王, 进贡口罗。那时山上遍地是柴, 一会儿就可砍一大堆, 有时大家给我的柴多, 我挑不起就架在牛背上驮回来, 将牛背上的柴送给五太太, 她年纪大家里没有小孩砍柴。 好几次送柴时,五太硬将豆子花生红薯片子塞进我的口袋, 下午放牛时我把这些东西分给大伙吃。

50多年一晃就过去了, 时代变迁, 社会在一日千里进步, 如今孩子们玩的是电动小汽车遥控小飞机, 看的是电视电脑, 接触的是飞机高铁, 两三岁上幼儿园, 再大点就跟父母外出旅游, 享受着现代文明。上世纪五十年代, 乡村点的是煤油灯, 吃的是糙米饭, 走的是泥巴路, 封闭在乡村里的孩子们生活是那样的单纯简朴, 可是谁能说那年代的孩提生活中没有别样的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