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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外婆家度假

作者: 张亚玲2020/07/06情感美文

小时候,到外婆家,是很具诱惑力的事,就像鲁迅先生在《社戏》中描述的那样,在外婆家和小伙伴月夜行船、看社戏、吃毛豆。一到放假,我也爱到外婆家去。

外婆住在离我家六七里的另一个村子。她性情温和,满头白发,裹着小脚。见到我,她会高兴地从箱子里翻出糖果,我的表妹表弟们也跑过来,我们开心地分着吃。外婆住在临街的小屋里,西边一间是二外爷家的,中间是过道和大门。外婆的小屋里,有一个陈旧的木箱。靠南墙放一张木床,床头一张木桌子,床尾有个大瓷缸。墙上开扇小窗户。晚上,为了省下煤油,外婆早早吹灯,我站在床上,透过窗户,能看到星星。

有时月光会照到床上,在如水的月光中,我听她讲:“先前人们缺吃少穿……”外婆常迈着小脚到地里拾麦,我想不出她是怎样艰难地把麦穗背回家的。秋天,她下地挖红薯,到山上采野菊花。她从来都很忙碌。

外婆的厨房是草房。她烧火做饭,柴火是她一点点捡来的。她做饭时,我帮忙烧火。虽然调料很少,但外婆做的饭特别好吃。两个舅舅也在一个院子里,偶尔舅妈做了好吃的,一定会喊我和外婆尝尝。

我和表弟表妹玩游戏,几家的房间成了捉迷藏的好地方,随便找个角落,钻进席筒,或蹲在大缸中间,任外边的人大喊大叫,就是不出来。

我和外婆家对门的几个孩子也熟悉了。他们的院子很长,南北连着两条大街,院内住着弟兄四五个,是大杂院,和外婆家的院子一样。我经常从他们院子穿过,到南大街去玩。小伙伴的家长看到我,也很热情,大人们让我喊他们外婆、舅舅或姨姨。外婆家院子里有棵梨树,夏天时,上面挂满了鸡蛋大小的梨,绿油油的。我们趁大人不注意,用木棍敲下一个,咬一口,涩涩的,难以下咽。在一阵“呸呸”声中,我们记住了外婆的告诫:梨不熟,不要摘。

梨熟时,我已经开学。外婆一定会提上一袋,迈着小脚,一步步移到我家,给我们吃。这时候的梨,黄澄澄的,甜脆可口。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外婆乐呵呵地笑了。现在,我已记不起当时为啥总爱住外婆家,但那份浓浓的情谊一直印在心中。如今的孩子还有那份到外婆家度假的热情吗?

女儿放暑假了,天天宅在单元楼里不出去玩。我让她到外婆家住几天。我说,外婆家有菜园,黄瓜黄,豆角长,番茄红;有葡萄架,一串串葡萄晶莹剔透;有核桃树,青青的核桃散发着清香;更有表弟表妹们一块做游戏。

她问:“外婆家有Wi-Fi吗?”

“没有。”

“有QQ聊天吗?”

“没有。”

“不去!”

我无言。眼前闪过已经消失的大杂院,闪过表弟表妹的身影,闪过已经去世的外婆和舅舅的笑脸。世事变迁,女儿的童年,我的童年,哪个更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