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精选
必读社 > 美文 > 情感美文 > 正文

朝阳石头记

作者: 李学英2021/01/25情感美文

事情的起因从读《朝阳县志》开始。

“觉真寺。距县城五十里许孤山子村外。有孤山一座,峰势峻削如壁。山前有古庙一所,即‘觉真寺’也……该山藏石,制砚极良,胜于安徽歙县出品。又名曰‘石砚山’。”这是康德十九年《朝阳县志》卷八寺观二记载的文字。《朝阳县志》还有石头的记载种种。

我有着作为一个读书人的执拗,总是偏爱生养了自己的这块土地,我喜欢朝阳的山水美景,特别喜欢生长在家乡朝阳各处的可爱的石头们,尤其是硅化石、树化玉、战国红等。

朝阳的路,步步踩石头;朝阳的路,步步在心头。

原来市政府的院子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植花草,这种石头叫上水石,来自波罗赤;最常见的是砥石,每家都会有一块;而最珍贵的则是玉石,红山文化最显著的标志——红山女神像,其眼睛炯炯有神的原因就是女神像的眼珠由当地墨玉制成,从出土的那一刻起,挂着亘古包浆的墨玉里透出来的眼神,如炬般点燃了整个世界。红山文化出土的玉器品种极为丰富,玉镯、玉琮、玉璧、玉鸟、玉人,最典型的是玉猪龙,但不管是何种造型的玉石,大多为河磨类玉石。

我看到彩石比较晚,是在黑小石园见到的。黑小大名叫王宏伟,他开这个彩石小店,把朝阳的山水集中在一块石头上体现,题材多种多样,有柳城传说的、有三燕风情的、有南北二塔的……黑小没念过多少书,从小跟着父亲相石、磨石,往石头上画花鸟鱼虫,还自己制造工具,往石头上雕刻。他利用石头本身的俏色,让一块石头讲起故事,也能让人冲它喋喋不休起来。

2000年左右,我为了一本书的写作遍走大小凌河及老哈河流域,没少拣石头,拣来的多数是黑白分层的,后来有人把这样的石头命名为凌河石,既实际又贴切。

2018年4月我去河南看望96岁的大爷。大爷把伴他一生、爷爷用过的砚台给了我,叮嘱我好好写字,那一刻让我对砚台更多了一份温情。我已经收藏了端砚、歙砚几个品种,回程时则走遍洛阳、开封、济南、北京、天津的博物馆,看了一路的砚台展,并从洛阳淘来澄泥砚、从济南淘来徐公砚……于是,我又想起朝阳的那些砚台石,孤山子、台子、北四家子、木头城子等地都有砚台石,用本地的石头制作的砚台在市面上已经流行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我还没有用文字呈现它们。

黑小说,凡是朝阳当地石头出品的砚台都应该叫红山砚,想想是非常有道理的。一是我们有把中华文明史推进1500年的红山文化,红山是一座山,更是一种象征。

我有个微信群,群里专发以朝阳石头为内容的信息,群里的成员经常组织活动,每到休息日就去拣石头,各种石头都被收入囊中,有单色多色的玛瑙石,还有被当地人称道的各种玉石,统称朝阳玉。

有山就有石,有河就有石,有海就有石,有土地就有石。朝阳有山,很多的山,朝阳的山都是石头堆砌的。朝阳七山一水二分田,朝阳的山脉中间有大凌河、小凌河、老哈河、青龙河构成四大水系,流域面积100平方公里以上的河流有61条,总长度2500公里。平行走向的山脉还有一条努鲁儿虎山,山脉贯穿全境,其间夹有冲积平原和山间盆地。我写作《龙源人语》时,曾走过老哈河,虽然现在水已很少,但遍布文化遗存,在一定程度上我觉得它才是朝阳的母亲河。

朝阳地表丘陵起伏,峡谷相间,沟壑纵横,只有小块山间平地和沿河冲积平原。土地类型多样,山地、丘陵、岗地、川地、平地交错分布,伴生的石头更是丰富多彩。朝阳玉的分布、构成成分与山川形成、走向等自然条件有直接关系,朝阳有多少沟沟岔岔就有多少种石头。

我喜欢的红山砚,每天伴我写字画画;我喜欢的战国红每天戴在我的颈项上;我喜欢的树化玉以树的形象站在我的身后,成为我的依靠;我喜欢的五彩玉,是女娲炼五彩石补天过程中,溅落在朝阳大地上的瑰宝。

朝阳石头既平凡又高贵,它们在深山安家,在河谷安家,有山便有石,有河便有石,如朝阳人的性格,温润明亮,正派且深扎宝地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