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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记忆犹新的声音

作者: 浩然2019/11/29美文摘抄

随着社会进步和现在生活方式改变,在我们生活中许多老行当,对于今天的人们是渐行渐远了,留下是一种记忆,是一种回味远去的古老文化。

当一声悠远而滞重的磨剪子锵菜刀的声音,从小巷的一端由远及近的响起时,曾经唤起了我们多少尘封已久的回忆?尽管我们有些人从来没有磨过菜刀,但那带着浓厚的乡音,和曾经伴随着我们的童年一起走过,也见证了我们生活的家长里短。

近来,在我们居住的小城,偶尔能听到这抑扬顿挫、高亢悠长的声音。记得小时候,磨刀人肩挑着磨刀担子,拖着长长的和有节奏的吆喝声,穿行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里。如今面对都市里高高耸立的楼房,自己的吆喝声不管用后,有些磨刀人就用小喇叭录好声音,放大音量在楼群巷道间穿梭着……看着他们那肩扛的板凳和放在自行车上的磨刀工具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先说这磨剪子比磨菜刀有难度,剪刀是两片,磨时剪子时刃口与磨石的角度,剪刀中轴的松紧,都有相当的关键。剪刃两片合在一起后,刀尖对齐,松紧适度,紧而不涩,松而不旷。磨好的剪子用破布条试验刃口,腕臂不叫劲,轻轻一剪,布条迎刃而断,这才是手艺。

一块普通的磨刀石,一个木制的磨刀架,再就是一张见了谁也永远是一副灿烂的笑意,这就是他们谋生的工具。这些扛着磨刀凳四处奔走的手艺人,始终是一个城市边缘化的形象,这种边缘化的形象也一直充斥着我童年的记忆。

这是一位憔悴的老人:密密麻麻的皱纹象刀一样刻在他古铜色的脸上,满是风尘与疲惫。他那担儿,一头挂着一条毛刺刺的旧板凳,另一头挑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我们好奇地直盯着那箱子,猜测里面装着的宝贝。大伙在他后面瞧着,跟着喊“磨??剪子嘞,戗菜刀”。沿途一片诧异目光,我们叫得更欢,喊得更卖力。老人回过头,慈祥地笑着……那时候,我们小县城里外来做买卖的人不多,除了挑着担子用针头线脑和廉价化妆品换粮食和钱的“货郎客”以外,到那里最早的也就是这些磨刀人了。当磨刀人到来后,好奇的孩子们先围起来,摸摸板凳,摸摸砂轮,摸摸磨刀石。再看着那磨刀人,将一把菜刀磨得锋利无比。将那些老奶奶的老剪刀磨得能剪铁丝的时候,孩子们惊讶地看着那些磨刀人,如同看着天外来客。磨刀人也往往得意地哼着家乡的小调,时不时地,还会将大人们递过来的烟卷别在耳朵上,和孩子们聊天说话,逗孩子们开心。自豪地拿走老奶奶们颤颤巍巍地,从花布包里取出来后递过来的两毛钱。那时候,我们着实体味了一番,外来人带过来的那种新奇和乐趣。

磨刀匠没有固定的场所,就这样走街串巷,在晨光里走出家门,在星光中回家去,肩上挑着一家人的生计。那个年代虽说每次磨刀只有两毛钱,而就这两毛钱,也有很多人家舍不得出,宁愿在水缸沿上蹭几下,或者备有磨刀石自己磨。或者肩扛一条板凳,或手推一架独轮车边走边吆喝,手里还不停打着响器,发出哗愣哗愣的响声……

那些年纪稍大点的男人们,他们的手指因握磨刀石而生出许多血泡。他们用力地在那一片磨刀石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有些枯燥,有些单调,更有些烦人。但是,他们依然哼着小调,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上的菜刀或剪刀,磨到一定程度,他们就用备用的碎布试一下菜刀或剪刀,再往磨石上一放,重复起同样的动作。哼着的小调没停下来,就如同磨刀时的节拍。

而磨刀人,就像他们自己携带的粗粝的磨刀石一样,穿行在城市的楼群中。每天在楼下仰望着,那一扇扇关闭或敞开的窗口,磨刀人就在这样的巴望中磨亮了城市,磨亮了生锈或钝了的菜刀。

奔走在乡村里坑坑洼洼的泥乡土路,磨快了老奶奶们放在针线篓里的剪刀。让城市人在菜刀的游刃有余中把生活随意切成方圆,将乡村里做花鞋垫的小脚老奶奶们的那些筋头巴脑难以解开的心理的疙瘩一一剪断。磨刀人,磨开了城市上空游荡的浮云;剪断了乡村里浮华的彩虹。他们孤独地走在城市的刀锋上,面对着城市的浮躁和乡村的清爽,使用着唯一善良、不朽的语言就是 “磨剪子嘞,戗菜刀”。在城市人的水与火和乡村老奶奶们的针头线,脑中煎熬和缝补他们岁月的酸甜苦辣。

他们一身尘埃,穿戴朴实,说话不多。只有那一句,拖着声调的话语格外精神,磨刀人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承载着生活的重担,寻找自己生活的来源。他们说,每年六、七月份的时候,就回家忙农活。到了九月份,又返回家乡。过年的时候生意比较好,所以,他们每年都会在这里过年。由于,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就磨一把刀挣几块钱,换不来一碗面条。而且城市里封闭的小区越来越多,磨刀人都被拦在了外面。有时候,就只有等着老客户带他们去小区磨刀。一进小区,一下子就引来了好多要磨刀的人。

如今的城市里,没有多少人家,再把家里的剪刀和菜刀拿出来磨了。因为,这些家庭生活用具多为一次性的。农村里,那些做花鞋垫的老奶奶们早已离开人世。但磨刀人的声音依旧还在,穿越着城市大街小巷和乡村道路。也许,这些经过风霜雨雪的男子汉们的磨刀手艺,在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中,会慢慢消失在城市、乡村人的视线外。但是,每当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些肩扛着凳子的男人们依旧开始,他们每一天的低碳生活。

我一直在想:磨快了的切菜刀,是否可以切断他们的乡愁?磨快了的剪刀,是否能够剪断他们的思乡之情?有时候,看着他们独自等待的身影,我读出了他们目光中的暗淡。透过他们那有些晦涩的眼珠,知道了他们那些深不可测的东西,在眼里闪烁。

这些曾经途径乡村、城镇,叫喊着“磨菜刀和磨剪子”的外乡男子汉们,不知道从离家到我们这陌生的城市,偏僻的小巷要行程多少里路。要跨越自己多少的人生路呢?他们在这条路上,还会走多久呢?

也许,这就是生活,就是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