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症来了

作者: 王春凤2017年04月27日来源: 衡阳日报情感散文

我始终对江厚怀有几分愧疚,趁着放假的空隙,我没说一声就来到部队。

江厚喜笑颜开,忙前忙后地为我张罗。那些和我年龄相仿的士兵见到我,齐刷刷地把手举到帽檐,“啪”地敬个军礼,宏亮地叫上一声“嫂子”,确实逗乐了我,长久积聚在心头的郁闷也扩散了些。

江厚知道我喜欢读书,听音乐,他借来几本书,其中有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看到这本书,我潸然泪下。快乐的回忆容易感到模糊,而刺心的事情是永远记得的。江厚手足无措,一个劲地用他那宽厚、长着厚茧的双手拭拭我脸颊上的泪水,夹着浑浊的嗓音哄着我:“别哭,别哭,眼睛会红肿的。”我扑进他的怀抱,双肩不停地抖索,我敬佩安娜不向命运低头、与世俗抗争的精神,然而我的伏伦斯基射过来的不是渴望、火热的爱。又能和江厚说些什么了,我只能用力地摩擦他的身体,一度想把他渗透我的血液,揉进我的魂灵。我知道,他是不擅表达的,我们也是通过他人的介绍认识的,平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

也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过敏症拯救了我,让我从苦海中得以解脱。

半夜时分,我是在一阵极度难耐的瘙痒中觉醒的,小腿上已出现圈圈的红疹。我本是过敏体质,过些年就会出现一次,只是还没有查出过敏源。我想:定是对昨晚的荞麦粉做的糍粑过敏,即使立即用药,也要两三天才能恢复。上午,我全身每一寸肌肤都长满了红疹,搔到痒处,哪怕抓破了血也不觉得疼痛。

我不想让江厚看到这个样子,害怕他流露那种我早已熟悉,并且为之恼火的无能为力的神情,似乎知道你的痛苦,却难已接近,就像旁观者看到少女秀发上满满蠕动的虱子,心里痒痒地,又缩回伸出去的手。江厚没有走开,一手抓住我那不安分的双手,一手轻轻地搔着那块块红疹,丝丝凉意,阵阵舒心,既像酷暑里的浓荫,又像严冬里的碳火。当我再次安然入睡时,我是想着江厚的。白开水虽然寡味,每天可都得喝呀!

江厚一直要我去文化活动室上网,我一直没去,现在也该去上网了。在一段时间里,如果你真正地迷上一个人,不管那时间有多长多短,若不得不分离,也要说声“再见”。

和他的认识很偶然,是在对一篇网络文学的激烈讨论中,我向他靠近的。或许是性情相近,或许都喜爱文学的原因,刹那间,我被他的观点征服了,对他怦然心动。

他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说:再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他说:也只是目前的状况,再过些年回首就会发现。

第一次和他在网上聊了整整8个小时,连吃饭都是马马虎虎的。如果不是夜已深,我不会退出的。可是,那天晚上我还是失眠了,他那真挚的言语,仿佛爬山虎无数细小的卷须,攀满我的整个心灵。

就这样,在网上,他成了我的蔡锷。

接连一个月都没有在适当的时候遇到他,那段日子令我寝食难安。白天一并想着他在工作,开始时内心充盈着幸福,之后的日子是不断的失望;晚上在梦中都会遇见他,醒来后是数着秒针捱到天亮。

还是从另一个网络朋友那儿知道的,他的网络朋友多得如天上的繁星。这才知道,我是多么地傻,就这样痴痴地在电脑前等着他,执着地想着他。我只是他千千万万网络友人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用手背擦擦脸颊上的泪水,却抹不掉脑海中他那模糊的影子,删不掉他网络上的真诚与关爱。无数个静静的夜晚,我一个人坐在桌前,听着《网络情缘》,眼有点红,心有点疼。

来到部队没几天,就得了这么一场过敏症。当然,过敏来了,来得快,消失得也很快,几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痂痕,剩下的只是那种抓挠的惊恐和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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