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章节

作者: 张旭光2017年05月15日来源: 邢台日报优美散文

在一个清瘦的夜晚,我突然发现杯里的茶叶那样寂寞和衰老,没了品茶人兴奋的赞赏和离梗时的嫩香。一杯茶,悄悄地对我耳语,八月来了。

八月,就像聊斋里暗中用情的狐仙,含蓄地叩响了我的心扉,没有惊起犬吠。八月,该是处子一样神秘和安静,该是少女的心思一般恍惚和不易察觉。

这才想起,身边远去的不仅是蝴蝶和白鹭,太多的姹紫嫣红和激情如火都在一只蜡黄的蝉蜕里颓废地凋落。老牛躺下了,那铁一般的脊梁似乎一下子疏松了,只有眸子里还残存着一水田的星光,一切都收入了八月的口袋;屋檐上的一张蛛网也显得格外灰旧,除了粘着一根草,还有一片蜻蜓的羽翼,这是七月里最后的记忆;还有那条曾经热闹的河流,现在怕是杳无声息,俨然老僧悟禅,无波无浪也没有了涟漪。

还有什么比八月的虫鸣更让人心慌?夏夜的虫叫,是断线的唐诗三百,散落一地,不同的韵脚争相响起。现在,八月的夜晚,所有的人,只能共听一只夜虫独唱,似林间湖畔,二胡声起,凄清又寂寥。

八月,因为她的安静和悄悄,很快就会过去。八月,在一杯茶里浮现,如烟,又散去。

我无意去揭开八月的裙裳。我只想像小时候试图藏起水哨的声音一样,裁剪一块月光,努力地去包裹八月的心伤。

八月,想起一个人。一个北方的愤青,直爽开朗,友好阳光,我们一起共事,携手患难。做教师的他曾经和我说,他不喜欢教书,可是他那样爱他的学生。刚大学毕业的他还和我说,他受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落井下石。在一个很冷的夜晚,我们喝得烂醉。第二天,他就走了,像他来的时候一样,带着一脸的真诚。

八月,许多一起走过的朋友,一一离去。和我认识两年的小查,瘦高个儿,一个温文尔雅的小伙子,和我一个单位。他总是那么谦逊,工作严谨负责。那是一个午后,他笑容灿烂地带着一个好看的女孩请我吃饭,说那是他女朋友。那一刻,他真幸福。我相信,他对这份事业,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希望和梦想。可是,这个八月,他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带着他的新娘。

八月,在一个清早,忽然收到一个短信:一个满脸胡茬,喝酒就脸红的汉子说准备回老家,不会再来。他说在外漂够了,回去和父母一起,在家乡教书过日子。

八月,难诉无尽的离伤。

八月,没有从前,也没有今后。因为,我们既能看见七月又能窥见九月,而她既不属于七月更不是九月。整个人,在八月,就那样混沌、茫然,想起了许多过往,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忽然,在某个夜晚,觉得有些清凉,但是盖上薄薄的被单,又觉汗热;抑或是选择一个安静的角落,翻开《诗经》,看窈窕淑女,听关关雎鸠,捡苍苍蒹葭,却蓦然涌起一股烦躁,再也无心读一个字;抑或骑着单车,不说一句话,去逛街。突然在街心里于不经意间闻到风里一股特殊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无端的落寞,觉得时光如水流逝……这一切,都是八月的心跳!

八月,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

八月,在任何字典里都难以阐释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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