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午夜读孙犁

作者: 王文静2017年09月07日来源: 保定日报社心情散文

入夏,双休。

白昼的喧闹和繁娆,乃是别人的花开蝶舞。于我,不过是赖以呼吸、生存的天地空间。午时,花景正美,凉荫正浓,躲在帘内,倦时正眠。

因为,这个时节,昼长夜短,芒夏风干气躁,天热笔倦,渐渐慢怠了读书写作。所以,我更喜欢静夜,几颗星星,一枚月亮,青灯一盏,家人酣睡,我独醒。

至午夜,冷水沃面,继续端坐在夜的深处,一桌一凳,一杯凉茶,一卷旧书,蚊香袅袅,痴读那些文学前辈,从未冷却过的有温度的文字。

今夜依旧是孙犁,读他的旧闻、往事、保定、冀中,抗战时,一介书生,瘦弱身影,为了家国,别妻子,离家乡,在隆隆炮火中,用一支笔,践行文字梦。

人生晚年,白发皓首,津门深宅,织补过往,像只卧蚕,纵横艰辛;像个犁农,砚田耕耘。直到百年,任凭后世,褒贬抑扬。

暖暖的记忆文字,行行重行行,缓缓读淌成一条岁月的河。静深博远,乃冀中平原,不可或缺的一汪文学水源。

故乡,田园,滹沱河;风物,习俗,说书场;集镇,小城,旧书摊;攒动的人影,一步一景,一处一故事,若隐若现,多么熟识的旧时碎片。

在岁月的河流里,倒映,铺展成一幅水墨流动的文字画卷。徐徐展开,那一块水域白洋淀,映日荷花的馨香,明珠一样水乡景色,保家卫国的男人,缠绵痴情的水乡女子,缱倦诗画一般。

滹沱河的两岸,亦有旧时戏台,那一串响彻云霄的锣鼓铿锵,冀中独有的悲腔长调,梆子声声,喇叭悠扬。

静坐,读孙犁,在夜的深处,午夜前后,个把钟头。在前辈先生的文字里,任我读赏,独自穿行。

用文字的暖暖温度,熨帖奔波路上的匆匆和浮躁、褶皱和疼痛,填补追求物质的迫切和盲目、狂热和空洞。

目光穿行,总仿佛,就像前辈先生,孙犁一次一次回到故乡的“林子”,像只受伤的小兽,躺下来,舔舐、平复现实的伤和痛。

洗濯耳目,悦美心灵,在眠梦里,希求,一晤,一百零一岁的先生,倾听他的教诲,奢得那一小簇文字薪火。

“然于写作之途,还是不愿停步,几乎是终日,不遑他顾,夜以继日,绕以梦魂。”仿佛听见先生如是说。

然后,黎明醒来,声音致远,又仿佛看见前辈,留下的那串文学的脚印,坚实而温暖。

于是,朝着喧闹的尘世,揣上梦想,在文字奔波的路上,踩着前辈的余温履痕,继续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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