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书

作者: 黄开林2017年09月21日来源: 安康日报社哲理散文

别人积肥、积谷,积攒钱财,我只积一样东西,那就是书。尽管搬一次家都要抛弃一些,算总账还是书最多,书是我的家当,是我的私房。

因为爱看书,就得买书,积书就成了常态。虽然,经过几次散失,但买书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习惯至今不变。以前街上只有一家书店,钱少,书也少,等把图书馆和大单位的图书室留够,就所剩无几了,我就腆着脸说好话,半老女营业员爱答不理。文化馆的谢萍老师管理图书,她教过我,见我眼巴巴的样子,就给我匀出一两本来,还叫我自己挑,特别是那本心仪已久的秦牧的《艺海拾贝》,事情虽然过去了三十多年,至今仍心存感激。

后来换了营业员,书店门市部经常能见到新书目,我就填单子预订,记得1979年版《辞海》缩印本,文友见我犹豫不定,说:不就22元么?一件的确良衬衣的钱。虽说那时一个月工资才38元,机不可失,我还是节衣缩食订了一本。《唐诗鉴赏辞典》我也是预订来的,到书店取时,说一熟人买走了,1983年的首版,非常珍贵,硬叫去要了回来,弄得别人很不愉快。许多书可能看上一遍,以后就永远不会再翻。而上面提到的几本书却时常放在手边,反复的细细阅读。那几年,饥不择食,买的书驳杂,用不用得着,先买下再说,许多只翻了几页,再也没有光顾,真是有愧对了斯文。

当我出了几本书后,熟悉的文友也陆续出版个人文集,这就有了礼尚往来的雅事,你送我,我送你,都要签名,讲究的还要写上几句,盖上大印,留个纪念。现在买的少了,赠送的自然多了,既是交换,也是交友,情谊互通。也有尴尬的事出现,散文集《岚皋赋》曾签名送某领导一本,安康一文友在旧书摊购得,兴冲冲地打电话告诉我,因为我手头上早没有了,他一直想要。

工作调动到哪里,书就积到哪里。家搬到哪里,哪里就有几堆书。人都是猴儿财神,“猴”(方言,狠命积攒之意)的多,用的少,几十年下来,买的,送的,淘的,自出的,无论是按斤还是按册,都应该是家中之物里的绝大多数。少数服从多数,不服“书”不行。书到用时方恨少,积到多时又嫌多。从现在开始,一本书不买,剩下的日子不停地看,恐怕也看不完了。积书并不是就书论书,而是宗教圣殿,精神靠山,学养阶梯,可以依赖的守护神。捐了,卖掉,或是送人,说真的,一本都不舍得,舍弃哪本哪本难过,摸到哪本哪本心疼。这已不仅仅只是有字的书了,而是生命,是心血,懂我的心,安我的魂,不离不弃的旧相识,最耐得长的老朋友!

人再有能耐,是活不赢书的,眼睛一闭这些书怎么办?实在不忍心想下去。作为遗产留给后人,晚辈们多未继承我的爱好,说不定情急之下,三下两下随便处理给收废品的人了。送给不看书的人,岂不给别人添堵。送给不理解书的人,又让书受了委屈,何苦来着。

积习难改,积书难舍。这都是让书闹下的病根,积书惹下的麻达。人书情未了,书我两难分,纠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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