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的理由

作者: 王瑞2018年01月30日来源: 潮州日报现代散文

在非虚构文学作品中,我最喜欢自然观察类的散文。而在这些散文创作者中,我格外偏爱俄国作家普里什文。

人们对普里什文有很多评价:伟大的牧神、完整的大艺术家、世界生态文学和大自然文学的先驱、俄罗斯语言百草……他是一个怀有强烈宇宙感的诗人,具有倾听鸟兽之语、与树木对话、闻草虫之音的异能者,被俄罗斯文坛称为大自然的诗人与文人。

这些都是我喜欢他的理由,但不是偏爱。因为偏爱从来就不是依据,一个人的文字是否够优美、心思是否够细腻、想象是否够丰富。偏爱是因为作者笔下的世界和生活,触动了通往读者心底的路,连接起读者赖以生存的生命的底色。于是读者的心砰的一下打开了,有了共鸣,有了偏爱。

普里什文一生作品众多,《大自然日记》是他作品的一个选集,用春夏秋冬四个篇章,展示了普里什文笔下的自然。

普里什文在书中,写了很多和打猎有关的趣事。通过辨别鸟的叫声,来寻找求偶的山鸡、用发情的家鸭,吸引天上的野鸭、跟着渔民去打梭子鱼、年复一年的训练猎犬、打野兔、狐狸,甚至还打死了狗熊。

为了打猎,他会起大早、守半夜,甚至奔波一整夜。而他的朋友也都是对打猎痴迷的人,他们中有铁匠、职员、医生等各种职业,他们因为打猎而兴趣盎然的聚在一起。普里什文用文字展示了,山林的美妙和男人们在打猎中,收获的快乐。于是我心底的某些感情释然了。

我的故乡,是大兴安岭上的一个叫鄂伦春自治旗的小地方。我的父亲是一名牙医,但他更是普里什文笔下的,那些热爱打猎的男人。父亲有着对山的迷恋和热爱,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背上他的猎枪,在所有的休息日里进山打猎,同样不顾辛劳,同样乐此不疲。哪怕后来禁猎了,进山看看,也是他最大的乐趣。

我在很多年里都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不去好好经营他的事业,应酬那些人际关系,像其他牙医一样赚个盆满钵满。可在普里什文的文字里,我找到了答案。原来父亲就是普里什文笔下的男人,他没有生花的妙笔,也不会用动人的语言,所以他无法把自然的美,和融入森林的快乐,告诉给他的妻子和孩子。

可就像普里什文说的:“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活得长久,但是这是何等美妙的安排呀——如此,我们便不可能阅遍世界万物,世界在我们眼前,便无限精彩丰富。”我终于理解了父亲,他早就明白人生短暂,于是用一颗猎人的心,纯粹而质朴的爱着、经历着和体会着,他选择的自然万物。

在普里什文的文字中,我读懂了父亲,这就是我偏爱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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