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分

作者: 陆利平2018年02月03日来源: 潮州日报情感散文

又是鸡年到,我心里却顿生一种情愫。

我想,年年的鸡鸣曲听似相同,但侧耳细听,是有不同韵律的,因为它注入的是不同的风雨,不同的韵脚,自然就产生不同的情愫。总在想,乡村的鸡鸣应是最为朴实而又生动的音符。曾看过这样一幅画,小草丛生的房前屋后,一只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在觅食,不时,母鸡在草丛中刨出了虫子,小鸡们便唧唧喳喳一拥而上……这样的鸡一开始就与自然融为一体,它用大自然的风声作为韵脚,雨点作为韵律,这是最为清脆与热情的鸡鸣声。

那时,乡下由于条件所限,很少人家有钟表,于是这有着大红冠子,有着漂亮羽毛,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挺胸阔步样子的公鸡成了农人的钟表。那清脆的鸣叫声似一声号角把熟睡的人们从暖融融的被窝中唤醒,她唤醒了百花盛开的春天,唤醒了百川归海的夏天,唤来百果飘香的秋天,唤来祝福满天吉祥如意的红彤彤日子,在这样的喜庆日子里,那一声声啼鸣给我们无尽的期待和欣喜。而母鸡的叫声虽没有公鸡的雄壮粗犷,却显得温情脉脉,特别是母鸡下蛋之后“咯嗒咯咯嗒”声音,听起来总觉得有那么一种自豪感,很多时候,主人会赏给它一把谷粒。因为鸡蛋可是农家人的油盐钱啊,在我家,我到镇上中学读书时,好多时候就是鸡蛋做出的贡献,一个鸡蛋一角钱,两个鸡蛋就是我一星期的零用钱了。所以,我总觉得这鸡鸣是乡村最为生动的音符。

有一位远堂的伯伯,曾经在公社食品站工作过,春节前夕,他家里平时空洞洞的鸡窝突然鸣叫不止。那时,每年每个农村人须上缴多少只三鸟(鸡鹅鸭)都是有规定的,而这些全部上交在食品站,经过他们的手。为什么食品站会成为好单位,很明显,油接触多了,自然手也腻些了。所以在年到来之时,空洞的鸡窝突然鸣叫不止,村人也不觉得奇怪。其实上,在那时,只要沾上一个“公家人”名字,空洞的鸡窝突然鸣叫不止不只是一家两户的事。君不见,早些年,单位进行房改时,对房子重新装饰第一个去掉的就是鸡窝。当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人们的生活好起来了,三鸟已不是年餐桌上的唯一。

有一次听到一声凄切的鸡鸣声,是在一个饮食店中,那鸡禁锢在鸡笼里,是一只大公鸡,店主说这是一只老公鸡,是在乡下收购来的,足足养了三年。在这三年从它发出第一声鸣叫到此时,不知多少次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思想,以高亢的长歌,划破夜的宁静,在这一声鸣叫声中,村妇起床烧火做饭了,旅人上路了,农夫准备下田了,还有那早读的孩儿们开始了“之乎者也”。此刻,被禁锢了身躯的雄鸡,它实实在在地将生死置之度外,以你可禁锢我的身躯却无法禁锢我的歌声的气概,竭尽全力地鸣叫着歌声的。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壮,虽然,鸡大多数的时候,其最后的归宿是丰富人类菜篮子工程,但换一种方式将鸡存放于食客目力之外的地方岂不更好。

在城里住,已很久没有听到鸡鸣声了,或者说已淡忘了儿时这最真切的声音。在四通八达的乡村公路通往城市的时候,为我们行走于城市之间提供便捷之时,却也使我们对曾经无数代人在那里居住生活繁衍生息的乡村淡忘了,渐渐地远去了。有多少人再去怀念曾经的乡村,有多少人还在留恋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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