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约

作者: 刘红英2016年01月13日优美散文

经历了三个季节的隐忍蛰伏,北风终于迎来了它生命绽放的王国。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天气多一分寒冷,它挥动的手脚便增一分尖利,狂舞急旋,横扫千军,唯我独尊,这是属于它的季节。

许是压抑太久了,驿动的心满怀一腔火热,却高高地挂起一脸冰霜,视若无人,呼啸来袭。从广阔的平原到稀疏的林间,从畅通无阻的乡村到高楼淹没的城市,没有它钻不进的角落,没有它触及不到的空间。此时,百花凋零,万物萧杀,多数生灵都蛰伏隐藏进入冬眠,只有它,孑然一身,在空中来回奔跑冲刺,整整一个冬天,都是它的狂欢盛宴。它没有同伴,甚至也没有看客,在寒冷的舞台上孤独地自导自演,以歌载舞。它孤寂而不落寞,孤单而不寂寞。能在多大程度上忍受孤独并享受孤独,这是一种自我修炼,历经多年隐忍的它,早已经洞穿世事、百毒不侵了。

但,狂傲的它也有软肋——心底最深处的一缕绕指柔情。

与雪花的约会是它最期盼最激动的事情。

它们只在冬天相逢,一年一次。为了相见的这一刻,它日日呼号奔波,不惜摧毁百花千叶,扫除一切可能与雪花争艳的生灵。当雪花如仙子一般轻扬飘落,它便兴奋得失了分寸,一会儿是舒缓的温柔轻抚,一会儿是猛烈的恣意戏谑,曾经日日夜夜的形影孤独只是为了这一时的欣喜欢聚。没有音乐,无声胜有声,没有舞者,风与雪在空中的缠绵便是最美的舞姿。有些美好注定短暂,当雪花一曲舞罢,扑进大地的怀抱沉沉睡去,或者在不久以后渐渐融化消失,这对它来讲都是残忍的。它吞吐万里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把雪花卷起,再卷起,吹散,再吹散,然而,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唤起雪花的再一次苏醒与飞舞。最后,它只好徒劳地怒吼着扫荡,以使天气冷些,再冷些,让雪花融化来得晚一天,再晚一天。

当墙角、路边都了无痕迹,雪花彻底消失,北风最终还是孤独的。季节轮回,三生三世,它逃不脱宿命,却又不甘心就此罢手,只要有一息尚存,它必定还是那个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北国雄风,凄美的孤独中,那最温婉的风雪重逢也必将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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