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秀花

作者: 杨福国2016年01月14日情感散文

今年农历八月二十四,清早,突然接到电话说秀花不行了,我急忙向德州市区赶去——秀花是我大叔的闺女,我的妹妹。

大叔婚后第一个孩子是个丫头,大概因为盼子心切,给女儿起的小名叫唤弟。唤弟上学后,大号叫杨秀花。

秀花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很好,可是高中一年级还没念完就辍学了。一方面因为她是个丫头,大叔一贯不支持她上学;另一方面她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腿总是疼,影响了学习。升学的梦想破灭了,理想之舟搁浅了,吾妹秀花在迷茫中度过了本该美好的几年青春岁月。

像其他农家闺女一样,秀花二十岁就出嫁了。结婚后,妹妹和妹夫白手起家,摆地摊做起小生意。日子刚小有起色,她却得了一场大病,是心脏出了毛病,可能是风湿引起的,心脏需要换瓣膜。这是大手术,得需要一笔巨额费用。妹夫不怕举债,东借西凑给妹妹换了瓣膜,妹妹算是过了一道鬼门关。医生说妹妹生育是很危险的,但她还是执意想要一个孩子。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了一个儿子,总算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妹夫是个很有头脑也能吃苦的人,他拼命地干,几年后还完了债,随后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妹夫带着妹妹由开始卖日用杂货转而为酒厂销酒,买卖越来越大了。他们在城里弄了个门市准备大干一场。当年正月十四晚上,他们在饭店吃完饭因为时候不早了,就临时决定在门市上过夜——天冷之后还没在门市上过过夜。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夜,夫妻俩双双煤气中毒!被人发现时,妹夫已经没气了,妹妹尚存一息。经过抢救,命大的妹妹又一次闯过鬼门关,醒过来的妹妹看着病房四壁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她得知妹夫已经丧命时,其伤痛之状不忍描述。

短命的妹夫撒手走了,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和一堆烂账。体质本就不好的妹妹,身体更加孱弱。悲痛过后她想拾起妹夫死前的生意,可是那些趁火打劫的人纷纷伸出不义之手,妹妹斗不过他们,只好另谋生路。

丧夫之痛难以消解,但日子还要继续。妹妹又改嫁了。新夫是个不错的人,脾气也好,尤其对妹妹的儿子,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他在建筑公司做预算,妹妹又找了个销酒的工作。新生活渐渐抚平了妹妹的伤痛,日子也一天天开心起来。

我和秀花妹妹见面的时候并不多,除了过年时她回娘家拜年,亲戚结婚生日之类的宴席,见面的时候很少。今年夏天,我们见了一面,席间,她把我拉进了微信群。她在微信里很活跃,发了很多图片链接等。她的头像就是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照片,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看她开心的样子,我也感到高兴。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恶疾复又缠身,所有亲友,甚至你自己还没有一点精神准备,晨昏之间竟被夺走了性命。吾妹秀花,你走得如此匆忙,该想的事你还没想,该说的话你还没说啊!

一抔黄土掩埋了你的肉体,可你的灵魂是掩埋不住的。你要说的话呢?你挂心的事儿呢?你的苦楚呢?如果能,给我托个梦说说也行啊!

秀花,秀花,吾妹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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