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母八年祭

作者: 郑毅2016年01月16日抒情散文

最近总是梦见我的爷爷奶奶,总是想起跟他们一起时发生的事、说过的话。

爷爷奶奶离开我们将近八年时间了。他们住过的老屋已破败不堪,前年春节的时候,我想去寻找奶奶当年看过的书,进去过一次。满园的茅草、积雪;院里的鸽舍已经坍塌;屋子里彩条扎起的吊顶已垂到了地面。爷爷奶奶坐过的太师椅落满了灰尘和蛛网。爷爷夏天用的躺椅、奶奶结婚时陪送的木箱都静静地躺在角落,在失去了它们的主人之后再也没了生机。

走进西厢房,一台用过很多年的小彩电躺在已经塌陷了一半的炕上。记得小时候跟奶奶在家看电视,看一个早已不记得名字的电视剧,男主角亲了女主角的脸颊,说了句“我爱你”。奶奶看到这里笑了笑跟我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在脸上啃一下就是爱了?就要结婚?”一边说着还一边在我脸上捏了一下,做一个亲脸颊的动作。再后来奶奶病倒瘫痪在床,爷爷悉心照顾,三年寸步不离。这也许就证明了什么是他们那代人的爱。

靠在墙上的那个锈迹斑斑的躺椅,是爷爷夏天的最爱。每年夏天放学回家走进爷爷的小院,他都是半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或看着鸽子在院里觅食,或看着天空若有所思。有一天,爷爷在躺椅上坐起来,问了我们一个问题:“你说,是眼不见为净,还是用水洗一下干净?”我不假思索地答道:“肯定是水洗以后干净啊。”爷爷笑了笑说:“假如是一坛醋掉进了脏东西呢,也就没法洗了。如果你没看见脏东西也就不会以为它是脏的。”虽然这个例子不那么恰当,但爷爷的心态,在我看来一直是很豁达的。姑姑说爷爷年轻时脾气特别大,上了年纪以后脾气好了很多。从我记事到爷爷离开这个世界,我从没有见他跟谁红过脸、着过急。每每回忆起爷爷,总是那个胖胖的和蔼的小老头。

东厢房里的高低柜上,还摆着上学时我给爷爷买的一本叫《二战纪实》的书。爷爷是他们那个年纪少有的几个读完小学的人之一。在那个年代,能够读完小学,已经能称得上是有学问的人了。也正是靠着这身学问,爷爷在当兵的时候做到了司务长的职位。爷爷当年跟着刘邓大军从山东到河南,在河南过黄河,在两湖过长江,一直打到云南。他说这一路经历了太多的坎坷,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

老房子里每个角落、每个物件都是一个回忆。八年了,这里以后也许会拆迁,房子里的东西也许会变卖,但有份思念会一直在心底。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