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煎饼的姨妈

作者: 董善军2016年01月20日情感散文

我的姨妈是我母亲的姐姐,她一生坎坷,留给我的印象是勤恳、仁慈、宽容。姨妈最擅长的手艺就是做煎饼,这是她嫁到泰安以后通过年复一年的生活而练就的。

姨妈的命是比较苦的,十八岁结婚,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男子,那时正赶上闹天灾,过着挨饿逃荒的日子。结婚没两年,我的前姨父就饿死了,那时姨妈怀有身孕。后来姨妈带着出生不久的大表姐嫁到了泰安,找了一个石匠(我的第二个姨父,他的前妻是病死的,留下一个儿子叫史文安)。姨父白天在山上开石,姨妈就在家学着做煎饼(摊煎饼)。一遍生两遍熟,做得次数多了自然就有了经验。姨妈在做煎饼时着重三方面,一是玉米面和豆面的搭配,按三比一和成面浆;二是摊在鏊子上厚薄均匀;三是把握火候,七八分钟一张,时间短了不熟吃在嘴里黏,时间长了煎饼发黑发硬,硬邦邦的没有酥软的口感。姨妈做出来的煎饼颜色黄亮,吃起来香津津的。

姨妈共生了六个孩子,连上史文安是七个。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能把这七个孩子拉扯成人是何等的不容易。光靠姨父开石的收入是不够的,姨妈就把煎饼烙好了折成一叠一叠的,用三轮车驮着到街上去卖。好在姨妈所住的地方离泰安县城不远。姨妈经常蹬着三轮车出入县城,把煎饼卖给县城里的饭馆、打工的,还有在校就餐的孩子们。

姨妈每次回禹城探家,总要背上一包厚厚的煎饼,见到娘家的人是特别的亲,把煎饼当成了见面礼,逐家逐户分一分尝一尝,当分到最后的那一家时,姨妈总是表现出满脸的遗憾,口里连连说着:“下次多带点……”

我的姥爷姥娘去世以后,姨妈回禹城的次数越来越少。记得是母亲病危时,姨妈风尘仆仆地来我家探望,背上背着的是一包袱厚实的煎饼,当我从姨妈肩膀上接下来时她已经汗流浃背。姐妹俩相见时是两眼泪汪汪,彼此抓住双方的手许久没有说话……母亲执意要尝一尝姐姐做的煎饼,姨妈就把煎饼撕碎在小米粥里泡软后给她食用。一家人都陪着吃起来,吃着姨妈的煎饼,我心里流淌着幸福的暖流。我感慨万千,姨妈是生活的强者,是她用那一张张满载着勤劳和朴实的煎饼养活了一家人呀!

我母亲去世两年后,姨妈也因年老体衰离开人世。我怀着无比的悲恸参加了姨妈的葬礼,望着围裹在黑色绸缎中的那张慈祥的面孔,我热泪盈盈……我深切怀念我的姨妈,不但煎饼做得好,而且人做得更好,亲戚朋友说她好,邻里四舍说她好。“好人一生平安”这只是一句祝福的话而已,在我看来,好人却是一生坎坷一生艰难。

安息吧,我尊敬的姨妈,但愿有来世,外甥再吃到您亲手制作的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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