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一株白杨

作者: 郭震海2016年01月22日抒情散文

茅盾先生在《白杨礼赞》中说:“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

我喜欢白杨树,喜欢它的平凡,喜欢她的普通。每一次靠近一株白杨树,我总会双手扶着它挺拔的躯干,抬头久久地将它仰望。高大的白杨树接苍天之灵气,纳地心之营养,挥洒开来的树冠上,每一片叶子都凝聚着生命的畅想。

记得去年回乡小住,在一个清晨,时值隆冬。北方的冬天很冷,北方的冬天多风,一大早,呼啸的西北风就来造访。我裹紧上衣,信步走出村庄,来到村外的一条乡间土路上,走近一株白杨树。

苍茫天地间,呼啸的西北风中,挺拔的白杨树高昂着头,就如同一位高原汉子,铁骨铮铮,以它特有的方式站立在天地间,仿佛是一位刚刚凯旋的将军,洒脱而自信。

这株白杨树尽管生得比我迟,但它长得很是旺,短短几年未见,它的高度我就不得不用目光去丈量。白杨的树冠上零零散散还有几片叶子,早已枯黄,只是迟迟不肯离去,在凌冽的风中,哗哗啦啦作响,那声响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像流泉落崖,似骤雨来临,迎着冬日清晨白晃晃的阳光跳跃着,闪烁着赤金般的光芒。

白杨树出身很寒微,又极其平凡。论材质它确实不够名贵,别说檀木、红木等高贵的木材了,就是和普通的松木、杏木相比它都逊色许多。北方的冬天,农人们习惯砍下它的枝干,放在一旁,等风干了当柴烧。论功绩,白杨树比不得苹果树、梨树、桃树,一生也结不出一个可口的果实,供人们品尝。然而生性倔强的它,基因里似乎生来就携带着一股子不屈不挠的犟劲儿,不用修剪,它同样不枝不蔓;不用浇灌,它扎根贫瘠,同样随遇而安,日夜旺长。春来吐绿,夏来绿荫,即使秋后被寒风剥尽了绿,它也绝不弯腰乞求。白杨树就如北方的汉子,天生无媚骨,即使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它也是昂首向上,挺拔自信。我说白杨树是平凡的,这平凡并不是平庸,白杨树就和养育她成长的泥土一样,真实可触,朴实无华。

每一次面对一株白杨树,我总能想到我的爷爷,我的父亲,还有普天之下和他们一样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

身为一介平民,他们就像一株白杨树一样是平凡的,就在某一个角落,平凡地生,平凡地长,在芸芸众生中,他们就如其中的一滴水。他们没有可歌可泣的壮举,没有可圈可点的功绩,甚至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一辈子只要有几亩可耕种的田,有几间可供避风挡雨的房,再养一头牛,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从来到去,短暂的一生中,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住他们的名字。

并不是每一只鸟都能飞向蓝天,只要心中装着蓝天,一生都在快乐地翱翔。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是离大地最近的人。他们平凡的一生,风里来雨里去,脚踏着厚重的土地,懂得自己的使命,就像一株白杨树一样,昂首向天,春种、夏锄、秋收、冬藏,与大自然抗争着。他们朴实无华,坚强勇敢;他们勤劳善良,持家教子,遵守信诺,传承和延续着人类最美好、最基本的道义,真实的一生,坦率而执着,无愧于自己和社会,这样的平凡同样是伟大的,这样的平凡值得赞美和敬仰。

站在白杨树下,我双手扶着它挺拔的躯干,忘记了凛冽的寒风,忘记了冬天的寒冷,仰望着它挥洒开来的树冠,我试图和它对话。它根扎大地,敦厚的身躯多么像父亲宽厚的胸膛,靠近它我感觉很踏实,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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