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的故事

作者: 孟祥菊2016年01月24日现代散文

吃罢早饭,便匆匆融入上班的人流。秋末冬初的风总是很凉,却感觉舒适。路旁,几棵银杏的叶子开始呼啦啦地飘落下来,有的轻触衣襟,有的亲吻发梢,有的旋转着落到地面,索性拾起一大捧,带回学校留给孩子们制作树叶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那声音紧贴着路面,由远及近,有节奏地传来。忍不住回过头来仔细瞧,只见一个高个子男孩正舒缓地走来,举手投足间溢满青春的气息。那声音来自他手中提着的那个皮箱。皮箱是深灰色的,长长的手柄轻握在手中,两只小巧的塑料轮子紧贴着地面,箱子移动时,便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如一支动听的音乐……

男孩很快地越过我,大踏步向前走去。目送男孩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不由得想起了20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1984年,我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省城的一所师范院校,成了村里第一个可以吃“皇粮”的人。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每天到家里来贺喜的乡邻简直踏破了门槛,人们各种各样的赞语窘得我居然不愿意出来见人。

开学的那天,一家人早早起了床。妈妈帮我把入学的物品包成两个包,放到家中的毛驴车上;爸爸则套好车,并特意穿上那件体面的中山装,准备送我远行。那个年代,村里还没有通汽车,爸爸只能用家中唯一的交通工具——毛驴车送我去县城,然后再改乘火车去省城。在毛驴车即将开走的一刹那,三叔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送我一只用做家具剩下的边角余料做成的木箱子。他说:“菊子,还是这个箱子实用些,放点衣物、书籍都够大。里面是新买的白纸和胶水,到校后自己糊好再用。”我泪眼婆娑地上路了。

到校后办完入住手续的那个晚上,寝室里的八姐妹聚在一起,有的在唠嗑,有的在吃小食品,有的在默默流泪说想家……我则蹲在地上,静静地裱糊我的木箱子,里外各糊两层白纸,倒也显得干净。之后,我把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摆放到箱子里,盖好盖子,并将那两块好看的碎花包裹皮平铺在上面做装饰。当我把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同寝的姐妹早已进入了梦乡……

小小的木箱子,陪伴我度过整整四年的青春岁月。直到我88年师范毕业的时候,才发现它的箱底处早已开缝,并溃烂不堪。但它也终于完成了“伴读”的使命。

而今,行在繁华的都市,入眼的不是那些俊男靓女的美丽服饰,也不是大款富豪不断更新的奔驰宝马,而恰是旅人手中提携的那只箱子。箱子向来不问质地,或皮或革无关紧要,精致的外形,简约的装饰,小巧的轮子,无不是我的最爱。

于是我知道,一个并不遥远的旧时代已经结束,一个充满朝气的新时代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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