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黄冈万年台

2016年03月17日现代散文

万年台一是指风景区,如位于安徽省无为县鹤毛乡万年台村风景区;另一种是指古戏台,我这里所介绍的就是后者。

我记忆中的黄冈万年台有三个,而所指的黄冈并非原黄冈地区,也不是现今的黄冈市,而是1984年以前的老黄冈县,地域包括现在的黄州区和团风县。三个万年台,一个在我的老家黄州区陶店乡老街,一个在黄州区路口镇老街,再一个在团风县回龙山镇老街。

三个戏台建筑风格、规模、装饰,几乎一模一样。整个建筑大约高七八米,其中台面高约一米八左右。抬梁式结构,台座为棕红色长方形大石块砌成,内成空状,仅一后门可进出,主要用于戏班平时存放道具等物品。戏台分前、后两台。前台大约五六十平方米,为演员表演节目之场所,后台二十多平方米,为演员化妆、换服和小憩之地。戏台飞檐挑角,画梁雕栋,浮雕花草文饰装点,多有诗文题字。台顶内外檐梁上还有众多人物及珍禽异兽雕塑和画像,神态各异,手法夸张,栩栩如生。每忆至此,不得不从心底里对先人的智慧发出由衷的赞叹!

黄冈万年台,是我人生接受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教育的起点。把我引到这个起点上的第一位老师则是我的母亲。“少读文书多看戏”,是母亲给我上的第一课。她解释这句话时说:“这句话主要是说多看戏的好处,书也是要多读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伦理道德方面的格言警句,俗言俚句,以至诸如《论语》、《孟子》、《曾广贤文》、《百家姓》、《三字经》等经典中的名句,还有许多民谚、歌谣、十二节气歌什么的,都是我从三四岁起,逐渐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懂事后我曾问母亲:“你不认得字怎么会这么多知识?”母亲说她是“看戏看来的!”母亲还能完整地讲出每出大戏的故事情节,如“王强卧冰孝母”、“荞麦馍赶寿”等,还能大段大段背出戏中的精彩道白和唱词。儿时的这段经历,对我影响之深,令我终身不忘!

由于万年台的台座有一人多高,看戏的人全都站着。我从坐在母亲肩上,后来坐在姐姐肩上看戏,到再后来也自个儿站着看戏,整整经历了全部儿童时代,从老家陶店,一直到路口。

路口万年台,是我人生第一次上过的大舞台。1962年,我进初中,上的是路口中学。学校有位教物理的李明仁老师,多才多艺,歌唱得好,二胡拉得不错。从进校的那年冬天起,我便师从他学琴。到初三上学期,我已经基本越过了“杀鸡”阶段,可以“杀鸭”了。李老师从他门下众多的弟子中挑了不记得是八名还是十名“高手”,组成一个京胡齐奏乐队,我也有幸忝列其中。为了参加国庆节区直机关单位汇演,李老师指导大家花了整整一个月课余时间,专门练习《梅花三弄》这首曲子,终于演奏得像那么回事。那时的二胡和京胡用的都是丝弦,琴轴上缠一大堆备用,用老了的部分,将其剪去,再从琴轴上放一截下来接上。真是怕出鬼便来鬼,平时拉得好好的,可正式演出时,中途弦断了一根,真正的要命!我不知所措,发慌了。这时站在后台门边的李老师说了一声“莫管,接着拉!”这时我哪儿还想得起曲谱啊,无奈之下,只好缓了缓神儿,装模作样地跟着大伙儿滥“琴”充数了。为此我懊恼了好多天,现在想来才觉得好笑!

真正看到回龙山万年台尊容的,是1965年夏天参加中考。当时全县农村中学共设县三中即后来的总路咀中学和回龙山中学两个考点,路口中学一个毕业班学生归回龙山中学考点。记得中考头一天大早,全班同学背着一床凉席和被单,徒步30多里路去回龙山,晚上全班男生就在万年台上铺席而卧。这就是我与回龙山万年台的唯一一次接触,其感觉与陶店和路口的万年台一样。

那年代,万年台在平时不演戏时也作过其他用途。我记得最清楚的用途是台座放道具的空间曾作过牢房。

告别家乡万年台,是1965年8月,不想这一别竟成永别。中考落榜后,我如愿以偿,兴高采烈地参军了。1968年,暮春时节,我第一次回乡探亲路过陶店老街,万年台不见了,取代的是砖混结构的小舞台,台面很矮,不足五十公分,模样猥琐地矗在万年台原基上。台上一边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说不清名目的杂物,另一边系着两头水牛在那里吃草。我默默地站立良久,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袭上心头!

“路口和回龙的万年台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我边想边转身往家走去。三里羊肠小路,留下的是我的一路遗憾,一直留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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