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碰撞

2016年04月08日情感散文

在我幼小的童年,父亲忙完地里的活计后,总会在中午抑或黄昏手提一把镰刀,肩挑一根扁担,匆匆忙忙的到山间地埂为家里的猪羊驴割草吃。一年下来,一把刀刃平齐的镰刀就成一弯亮晶的眉月。那时生活很拮据,稀贵的钱恨不得掰成几瓣使用,故而一把镰刀会用上几年,直至不能使用,才拿到镇上铁匠铺交上一点钱,换回一把崭新的镰刀。

一次,父亲镇上换镰刀时,面对嚎哭乱嚷也要到镇上去的我,最终父亲阴着脸只得一手提镰,时而用粗糙的大手牵着小手,时而用他那宽大的背驮,不知父亲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汗流气喘地翻过山梁,再走到山脚,便到镇上铁匠铺?我却感觉很好。面对喧嚷不息的集市,在家还能胡踢乱咬的我似乎一下子乖顺了许多,转头左右窥视,左手总不离父亲的手,要么紧扯父亲的后衣襟,宛如父亲的一只小狗。

父亲让我独自站在脏兮兮乱哄哄的铺子旁,自己和那个头高大,黝黑方脸,衣着破烂,言语稀少的五十岁老汉慢悠悠地侃着,我静立铺子门旁,低头窥视热闹的集市。忽然听见金属当当叮叮的碰撞声,回头一看,父亲右手握着一把崭新的镰刀,不停地撞击左手要更换的新镰刀,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很小但很能撩起小孩的玩的激情。一阵后,脏黑墙角那一堆闪光的镰刀被父亲相撞完了,之后,只见父亲左顾右盼,似乎在寻觅着什么,最终一脸的阴沉,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正在打镰老汉身旁,大声说,把你的好镰弄一把?!老汉一声没支,接过父亲右手的镰刀,食指轻轻的一弹,当的一声似乎小河里激起的涟漪,一圈圈的荡开了。老汉摇了摇头,弯腰从父亲相撞过的镰刀里随意捡起一把,再次食指一弹,叮的一声,便把镰刀交到父亲手里。父亲很不情愿,也不接受这样的“欺骗”,再次缓缓的把镰刀放在地上,拉着老汉的手,两人抽起了呛人劲道的旱烟。

在闲侃中,老汉早已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告诉父亲,起先拿着撞其他镰刀的镰本身就在打造时出现裂痕,相撞时难免要发出破音(不和谐,不连贯,不清脆的声音),你用有破音的镰刀撞击其他的好镰刀,也会发出破音。父亲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再次拿起老汉挑拣的镰刀,一一相撞他撞过的镰刀,谁知,那金属与金属相撞后发出清脆回旋的当,叮之声,使父亲顿时阴转晴,一脸的灿烂,老汉也灿笑了。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中的两人笑得那样的开心,我却一脸的茫然无知!

父亲已离我而去足有十个年头了,不惑之年的我,面对喧嚷的闹市,匆忙的人群,繁杂的世事,思索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交往在物质较为丰厚的今天,是否也要以真诚的心灵相撞,才会发出清脆悦耳,回旋许久的回音?一如好镰刀与好镰刀的相撞,才能发出真正的原汁原味的金属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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