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作者: 李慧2016年04月20日情感散文

记忆很多和吃有关。儿时的黄州城,半小时之内能够走完,所以城市、农村一不小心就跨越了。由于原来住的地方要建电影院,我的家就往外挪了一下,也就大概走路五分钟的距离,就到了现在说的城中村,当时的菜农居住地。暂时居住的屋是我最早的记忆所在地,约四岁的我的脑海里初次留存,在高大看得见屋梁的破房子里,从梁上挂下来一根挂钩,有三个耳朵的鼎罐就挂在吊钩上,树枝木棍燃烧的火焰不停地舔着鼎底,里面是粥是米饭是菜已经不记得了,只有那鼎罐那火焰那氤氲的烟雾和水汽在记忆中挥之不去。

临近年关,昏黄的灯泡下,大人们费力地在大盆子里搅拌着做鱼丸的材料,然后不时用左手虎口挤出一个圆球,再用右手铜质的汤匙一刮,放到灶上开水锅中。我们忍不住问“浮起来没有?”,得到的是大人们一声怒吼或者一个爆栗,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问这句话,然而身体的痛感是最直接有效的警告,于是趴在锅边看那白色的小球一次次悠悠落下去躺在锅底,心也一次次随之沉了下去。

关于吃的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幼儿园里,一个小朋友穿着印有“好孩子”字样的白色围裙,这个围裙边上打着荷叶边,围裙正前下方有一个荷叶边的荷包。不管围裙里面的衣服如何千面百孔,外面的这件白围裙是那个年代的妈妈们给我们搭配的最流行打扮,既表现出当年服饰的潮流(模仿工人阶级最光荣,类似第三版五毛人民币上的纺织女工的打扮,只是印上了“好孩子”三字),又表现出妈妈们把孩子料理得干干净净的麻利劲。重要的当然不是这件围裙,也不是那个荷包,重要的是她的围裙荷包里竟然装有葡萄干!天啦!在那个按照年龄大小、按照男孩女孩性别不同粮食分配斤数都不一样的年代,葡萄干意味着什么?看着她胖乎乎的手指从口袋里不时拿出一粒放到嘴里,只觉得自己两颊生津,估计当时两眼肯定是发光的,那刻最强烈的欲望就是从她口袋里抠出一粒来放到自己嘴里,那个甘甜啦!哎!还是国家、老师教育得好,让虽然四五六岁的我用刚刚学会的是非对错观战胜了人类的原始欲望,冲动最终以白吞口水告终。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吃到嘴,就牢牢记住了想从她口袋中抠一粒出来又不敢的心情,记住了那白色的围裙,那褶边的口袋,那只掏进拿出的小手。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