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

作者: 周华诚2016年05月12日心情散文

有一回,在博客里随意提及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说到一种香料叫紫苏。便有网名“幸运圈”的朋友在后边留言,说烧鱼,薄荷也是一种极好的香料。这薄荷在她们那儿,野地里就有很多,方便的时候,给我带一些出来。

多年前,曾在乌溪江大坝上吃过一回鱼。冬天,朔风在大坝上空凛冽地吹着,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声音。一群人弃舟登岸,躲进坝上一间小酒馆。不一会儿,老板娘端上一个泥炉火锅,里面的炭火正旺,煮着上面一大盆野鱼。我只记得喝了许多酒,以及那锅鱼着实有奇香。席间,我特意地打听了锅中绿绿的叶子是何种植物,才知道是薄荷。那绿叶吃在嘴中,有一种清凉的甜味。而煮在一锅鱼中,便让整锅鱼有了奇异的香气——此后我便对此种植物一直念念不忘。

朋友幸运圈,是在离城非常偏远的一个乡镇做着干部,那里地处山中,又是库区,来往殊为不便。

就在幸运圈在博客上留言半月之后,又意外地接到她的留言,说薄荷已经准备好,栽的、吃的都有,问什么时候方便,她就专程带到山外来。

原本以为,要几棵花花草草种种,别人定会以为只是吃饱了闲着没事玩玩,没有谁会当真的。例如有些话,酒桌上说说,个个情绪激昂,拍了屁股散席后,人人都把那些话随手丢在了风里。“方便的时候”,大家都挂在嘴上,方便的时候一起吃个饭,方便的时候到你家玩……然而多数时候就像个外交辞令,永远难找到真正落实的时间。

没有想到的是,掐着我回小城的时间,幸运圈真的给我带了薄荷出来。我们约在一个公交车站见面,匆匆交给我,也没有什么客套的话,就走了。整个过程,简单得就像《潜伏》里余则成的一次接头。直到回到家,我才看清,那些绿绿的薄荷都一棵棵被种在塑料茶杯里,还浇过水了,总共有一二十棵,一齐放在纸箱里。另有一袋薄荷叶,新鲜采摘下来的,可以随时烧了菜吃。

我不能想象的是,幸运圈所在乡镇到城里,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中,是如何把这些薄荷带出来的。坐在车上,也许总是有人要窃笑的吧。把几株野草,像宝贝似的不辞遥远地带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呢。

晚上又接到幸运圈发来的短信:“可放薄荷的菜有:鱼,螺蛳,马铃薯,笋,嫩南瓜,茄子等。新摘薄荷叶放在保鲜袋内冷藏,可保鲜近一个月。”

我在露台上把薄荷种下,浇足了水。薄荷叶的清香一直氤氲不散,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就像平平淡淡的友情,没有更多的什么值得一说。

过了很久,手上依然还有薄荷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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