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作者: 杨小兵2016年05月31日抒情散文

十年前的正月初二,我和姑娘跟着妻子回娘家。在周至县城的农商东街,看到一对回娘家的母子。从我家所在的农商西街向东,经过一个城隍庙,到了消防队门口右转至南新街,这时还会经过一个菩萨庙。再往南走不远就是妻子的娘家。从妻子家走到我家,我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五分钟。那时我们正在谈恋爱。

我的老家在唐王陵下的礼泉县药王洞乡鲁店村。我上初二时,父亲把我们一家的户口转到周至县八云塔下的省地矿局物化探队。在我读中学的时候,这条农商街还是一片农田,街道的位置就是我们上学常走的一条小路和渠岸。当我听到广播里公布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就是我的考分时,我和我的伙伴们正沿着那条小路散步归来。

我从来不觉得故乡是延绵宽泛的,反倒越来越觉得故乡是唯一的。甚至对我现在的新老家就缺乏认同感。我们的村子因地下水上涨而北迁了二里地。以前的房子连同院子里的树木全部消失了。后来路过老庄子,发现变成了别人家的果园。我认同的故乡就是陪伴我童年生活的模样。不仅仅是地方,还包括儿时的记忆。那时候,我家后院有棵枣树。每到八月十五前,我婆就会把后院扫干净,她使劲摇枣树,大红枣落了一地,好给我们烙枣坨坨。后院的小房子旁还有一棵小树,我忘了它的名字,我爬着它上房,偷过西邻家的杏。

我家的中院有两间厢房和厦子房。庭院中间有一眼渗井。有一次趁家人不在,我学着抽烟,被美美呛了一口。于是把烟头扔进渗井,从此断了抽烟的念头。二门外是我家的柴房,我曾无数次幻想这里能做我的独立房间。紧挨柴房的苹果树年年早熟。我不会爬树的时候,就盼雨天,会有熟透的果子掉下来。那种品红的色气、酸甜的味道,现在让我形容,我觉得还是像小姑娘的红脸蛋。后来,我家西邻的孩子坦白,也曾隔墙偷过我家的苹果。柴房的北侧是我家的猪圈。我记得我在猪圈旁边给来我家的女生发过奶糖。那些奶糖品种不同,是我珍藏在青霉素纸盒格挡间,用来集糖纸用的。我家大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椿树。每当我看见树上落喜鹊的时候,在野外队工作的爸爸就要回来了。他的地质包里肯定有给我买的小人书。

小时候我舅家条件好。有一次,我妈让老爸和我去舅家取馒头。老爸不好意思,就让我一个人背着一个双肩背的大地质包去,他在村口等我。我走在南晏村的街道上,好多人都看着我说:“你看这外甥乖的,又跑到舅家来拿东西了。”西皋村干伯去世三周年纪念日,我陪老妈回礼泉。老妈在路上讲,当年干伯在县上商业系统工作,我们家里没盐没碱没炭的时候,她就去找干伯要供应票。有一次,她带着我拉着架子车找干伯买煤,到的时候错过了单位的吃饭时间。干伯让灶上给我们炒了大半碗鸡蛋,就着馒头吃。老妈说,我那时候给她说,咱啥时候也能吃上白馍夹鸡蛋就好了。

坐在老家的院子里,仰望蓝天,沐浴暖阳,想到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的一句话:“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丝丝乡愁,引人无限遐想。现在回老家,柏油马路通到了家门口。村子里的老人时有离去,一拨又一拨的孩子进城读书,大学毕业生为找工作发愁。新一轮城镇化进程在加剧,但愿被果树包围的村子不会变成高层的安置房,亲人的坟头不会被平掉。我们的乡愁和昭陵一样久远。“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故乡就是那片森林,关键时刻,妈妈的围巾会牵着我们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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