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媳妇

作者: 王祥2016年09月27日情感散文

1975年,我迎来了而立之年。正月初二,我历经坎坷难场的婚事之路终于跋涉到尽头,即日我就要花好月圆了。那种独有的辛酸而又无比激动幸福的心情,一般婚事遂顺的人怕是难以体会得到的。

我们村里不知从何时起,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过红白喜事者,须预先准备酒菜请待村干部。

我早岁失怙,家里主事人自然非母亲莫属,但在有些事情上,我和母亲想法不同,也难免违拗她老人家。

我准备订婚的前一天,母亲背着我,一如别家准备了一桌酒菜。晚上我一回到家,母亲便让我逐个去请村干部来。我立马躁了,但还是压住气,轻声慢语地说:咱订咱的婚,为啥要请村干部?他们又没帮过咱啥忙,这不明摆着在讨好干部嘛!母亲批评我:别人家都请,就你反戴帽子倒穿鞋,跟人不一样。接着,好声好气地劝我:都是乡里乡党的,估不住咱往后有啥事还要求人家,你不提前铺路,就不怕到时事不好办?我说:马营寨男女老幼都是乡党,要请都请,光请村干部我不去。母亲的一片心意就这样白费了。她虽气不顺委屈,但一两天也就淡过去了。

过了一向,母亲说一队干部婆娘给别人学说我们一家人不懂事理。我说:甭管她,她爱说啥说啥去,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我结婚前,母亲再没提说过请干部。

长安县斗门公社马营寨大队1975年那阵还是个七八十户人家的小村,只有南北两条街。我家住北街中腰,未婚妻王淑绒家在南街东头。村西头紧挨南北走向的韦斗公路,过往人多又向明,村民称之为马营寨大门。村东头只有一条架子车能勉强通过的狭窄土路,且凹凸不平。路旁就是斗门南街大队的田地,空旷冷寂。当时我们这一带还兴着用芦席、麻杆儿箔子罩顶篷的农用马车接媳妇。马营寨在我之前嫁给本村的几个姑娘都是男方用这种婚车迎娶的。我和未婚妻商定破例不搞这一套。南北街近在咫尺,动腿抬脚即到,何必搞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形式劳人伤财呢。按讲究,用车迎娶新娘还须出进村子大门。我提出我们娶亲不单废车步行,还要哪个门近便走哪个门,未婚妻连同家人一致同意,原因是否和女方时任大队贫协主席分管合作医疗站的父亲有关,我至今不得而知。

正月初二七八点钟,我和门宗老哥王涛步行出村东门到南街迎亲。岳父王振武迎接我们在他家当院的酒席桌旁就座。我们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菜,便和新娘及陪送的胞姐原路回到我家。按讲究要女方姑姑或婶娘陪送。在这一项上我们又破了例。这样,我将媳妇就算娶进门了。

我和妻子结婚时废除好多传统或时兴的繁文缛节,至今将及40年的夫妻生活一直和和美美。不少外人不无羡慕地说:从没见过你俩人失牙拌嘴红脖子涨脸闹过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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