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塘

作者: 丑乙2016年10月09日情感散文

趁着放假的空,带着孩子回了趟老家——雪塘。

几十年前,我和许多来自农村的孩子一样,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走向了城市,开始了另一种生活。虽然记忆中一些儿时的情景已经模糊,但雪塘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有着我无法割舍的牵挂。离开雪塘几十年。尽管也偶尔回去走走,如祭祖扫墓,串亲访友,但那并不是游子回故里的真挚情怀,很大程度上,只是向老家应付着“我是老家人”的表面形式。

儿时住的老屋依然还在,土墙青瓦,深深庭院,只是早已经无人居住罢了。听父亲说,生我的那时,屋子还是土砖垒墙,稻草为盖,顶上的青瓦是父亲后来当兵探家时才换上的。父亲还说,当时茅屋很是简陋,常为秋风所破,为防止屋倒,常常要修整加固。为此,爷爷还特意在屋后移栽了几棵樟数,随着树冠如盖,防风挡雨,茅屋才不为风破。前些年爷爷健在时,父亲是常回老家的,爷爷去世后,父亲便很少回去了,老屋便再也没人住过。那几棵爷爷栽下的樟树,如今却依然葱葱郁郁,青翠含香。

我就出生在这老屋里。听母亲讲,生我时父亲虽已入伍,有些收入,只是还要照顾爷爷奶奶和几个尚未成家的弟妹,所以那时的家境贫寒不堪,家中唯有四壁。为了给我取暖,母亲只好从屋顶抽些稻草下来铺在床上,又向四邻要了些破布铺在稻草上,我才得以躲避寒冷。而我每每向儿子说起此事时,儿子总笑侃着说我是“草民”,并说草民之词,大概便是这样得来的……

几千年来,老家的人们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无法摆脱落后贫穷的命运。后来,改革的春风吹到了这里,老家人抛开老皇历,凭着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搞科学种田,科学种果,科学养牛,科学养鸡……现在,家家盖起了新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在村庄里慢慢行走,已经找不到村庄昔日的影子了。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村庄,更喜欢看它由沉寂走向沸腾的过程。我知道,我的家乡此刻正徘徊在城市的边缘,并以它沉淀千年的丰厚,迅速地发展着。

庄前有条小河,与我的家默默为邻。蜿蜒着陌生而熟悉的曲线。河中水草芃芃,两岸青草葳蕤。夏日里,小河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好的嬉戏之处。摸鱼捞虾,抓蟹寻蚌,欢笑陪伴了我整个的童年盛夏。大人们是要到晚上才能去河里洗澡的,男人在河的东头,女人则在西头。我们这些孩子是管不着那些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脱得赤条条的,在河里扎猛子打水仗,好不快活。也有一两个调皮的,跑到女人洗澡的那头,用脚大力地打着水花,引来一声声尖叫。如今,小河的水依然清清,坐在河边的旧石板上,拘一捧清水,嚼着儿时水里的嬉戏,思绪便会像涟漪一般慢慢地荡散开去。

小河啊,你已被我深深地藏在心灵的最深处。

暮色溟蒙,织起的阴翳堙没了村庄的轮廓,眼前熟悉而静穆的村庄,让我有了“老家”这个概念。在老家呆了一整天,竟将幼时的记忆全部晾晒了一遍。儿时的顽皮,亲切的面孔,以及在这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沧桑,都强烈地迸了出来。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岁的增长,老家的人和事会在我的记忆中渐渐被过滤掉,但我想,老家这个词,会越来越赫然地印在我灵魂的底片上,伴随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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