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炒然然”

作者: 陈亮2016年10月11日情感散文

每个人都有自己记忆深处的那道美味,而我记忆中的美味不是妈妈做的红烧肉,也不是妈妈酿的醪糟酒,更不是妈妈烙的锅盔,而是妈妈做的炒然然。

老家主产小麦和玉米,人们的饮食上也大多围绕着小麦和玉米换着花样吃。从而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自己独特的饮食习俗——一般早晚总免不了要吃顿玉米糊糊。在我老家当地,人们管玉米糊糊叫糊汤。家乡人把老树根称之为疙瘩柴。因为疙瘩柴耐烧,不仅煮饭好,燃过的火炭又可以用来烤火。也因此,在隆冬时节,一大家人热热乎乎地吃着洋芋糊汤,再烤着一火盆疙瘩火炭,那种惬意的感觉可当真是胜过神仙了!也正因此,老家便流传着“洋芋糊汤疙瘩火,除了神仙就是我”这样一句经典的俚语。

正是因为糊汤黏稠,又是文火熬煮,每顿饭后,锅底总会“长”出一层既不会糊锅又非常喷香柔软的糊汤锅巴来。但这种软糯喷香的糊汤锅巴并非纯粹的米饭锅巴那样干硬难嚼,而是黏黏地团在一起。我们家乡的俗话就管它叫“然然”。在那粮食短缺的年月里,别说隔三差五地吃顿白米细面,即使像糊汤这样普通的粗粮都得计划着吃,每次煮饭都是清汤寡水的二流子糊汤,煮好之后就着酸菜下饭,端在手里都能照见人影儿。那时候没有条件顿顿吃馍馍,每次喝过稀糊汤之后,心里总感觉不那么滋润,大家就都在惦记着锅底的然然。

后来生活渐渐有所好转,糊汤也煮得黏稠了,而且顿顿有白馍馍,吃了耐饥,就没人再惦记然然的事。每次饭后,对于做饭的妈妈来说,然然反而成了累赘。妈妈就将然然铲起来,放在橱柜里。二次做饭前,就给锅里倒点油,或炝炒点葱花和蒜苗,或炝炒点黄花和小蒜,然后将然然炒热炒透,再调入精盐和味精,就成了一碗喷香的美味了。每次在场院里玩耍的我们,老远就闻见炒然然的香味了,不待妈妈喊叫,就早一股脑儿地拥进了厨房里……不由分说地端起碗来,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那时候是粮食紧缺的缘故还是妈妈炒的然然当真好吃,总感觉那炒然然非常的美味,每次吃过后,我和妹妹都意犹未尽。以至于我的整个童年时代里,都是吃着妈妈的炒然然度过的。毕竟那时候的细粮还非常紧缺,每天能有顿炒然然打打牙祭,我们就感到非常的奢侈了。

不过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虽然隔三差五地还要吃顿糊汤,但我们早已不把然然当回事了,偶尔锅底铲点然然,母亲多是把它用来充当宠物的饭食了。许多次,母亲总是唠叨说:“这么好的然然,倒了要遭罚的,要是搁在往年,哪舍得这样糟蹋?”每次见母亲唠叨,我也总能忆起曾经吃然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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