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

作者: 郑金侠2016年10月24日优秀散文

一场猛然而降的雨水将入夏后骤然上升的热气荡涤一空,雨后的空气清凉、空灵、干净、清新,世间万物也都透着夏日的灿烂与耀眼。回家的路上,车窗外掠过的成片的麦子,经过这场雨的滋润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发,一阵风过去,麦浪翻滚,像浩淼的大海上一波一波的海水被风吹皱。麦子黄了,家乡的人们也该准备着夏收了。

车上同座的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个三四岁的儿子,当我从窗外收回目光的一瞬正好迎上她悄然看我的眼睛,我笑了笑问她,带孩子来逛逛?她腼腆中略带羞怯,淡然地说,没有,娃有病,来县医院看看。她说儿子手背上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怕是麻疹来看皮肤科。女人说着不好意思地看看自己的衣服,自嘲一般自顾自地说着,唉,早上赶的头一班车,没顾得上给小儿子喂奶,你看……看着她胸前的衣服一大片濡湿了,她的羞涩在中午十点多的太阳下很耀眼,很美好。我笑着安慰了她,同时也惊异于她还有个半岁多的小儿子,看她也就是二十多岁的一位年轻妈妈,一件鲜亮的草绿色外套随意地裹在大红的秋衣上面,既鲜活又刺目。我问她孩子的爸爸是干什么的,女人说,他在西安的一处建筑工地干活,很忙,现在工价也高,就是没时间回来。家里有公公婆婆帮忙带孩子,五六亩地,眼看麦子也黄了,他也快回来了。说着看向窗外,一丝黯淡从脸上掠过。我能体谅女人现在的心境,她是怎样熬过一个充满希望而又无限空寂的春天,其间又饱含多少期盼、苦涩与喜悦。这些,只有女人自己去细细体味了。我看见了女人的惆怅,忙将话题又转向她的儿子,我们聊着孩子,话说着夏收……她说自己俩儿子,以后负担会很重的,她要等孩子大一点后,把孩子留给爷爷奶奶,自己也出去找点事做,为儿子以后上大学做准备,她看着身边的儿子,眼中盛满了怜爱与期待。

看到这个女人对生活的坚韧与承担,想起自己的父母,以及耕作在田地间祖祖辈辈的乡亲们,他们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意志坚守着贫瘠的农村与土地,是否思考活着的意义?看到身边的人都在奔忙的影子,自己也似陀螺一般每天进行着周而复始的工作,待静下来,一种无以名状的空虚感袭来,似乎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一个人活着,赋予了诸多的责任与义务,人生下来不是自己的选择,而生活是靠自己把握的。一位作家朋友对人活着的意义如此解析,他还给我讲了一个生动而有趣的故事:一只蜗牛住在一口枯井里,每天它都要从很深的井里爬出来,爬到院子的屋角,再上到房顶,从另一个墙角下来再爬到屋子角落的一丛指甲花间,美丽的指甲花上有晶洁的晨露,蜗牛要喝到甘美的露水。每天,它都要做这件在别人看来平淡无奇的事情。在蜗牛的眼里,那指甲花上的露珠就是它渴求的甘泉琼酿。这个故事让我思忖良久。

麦子黄了。女人的丈夫快回家了。在一茬茬的收种间,我们的年龄也被一年年的割掉,我们都在一天天变老,可是,希望不灭,我们为希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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