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淖尔儿时的梦

作者: 郝再富2016年12月14日来源: 张家口日报情感散文

依旧是秋月高照的傍晚,站在安固里草原度假村的蒙古包那低矮的木门前,抬头仰望,月明如水,繁星稀稀落落,一阵凉风吹过,周围稀稀疏疏的碱蓬间落满了月光的清辉。其间,一对对恋人手挽着手绕来绕去,道不尽的海誓山盟,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这句句甜言蜜语甜醉了月光映衬下的草原,甜醉了草原上的月色;一对对夫妇领着孩子在稀稀疏疏的碱蓬之间绕圈子、捉迷藏,欢欢喜喜,笑声不断,这笑声打破了月色下草原的静默,唤醒了沉睡的草原……

他们何曾知道,在这一墩墩碱蓬生长的地方周围曾是水面近九万亩的华北第一大高原内陆湖———安固里淖尔,史称鸳鸯泊。昔日,这里草场面积大而开阔,淖尔水深面广,水丰草美,是候鸟迁徙途中栖息的好地方,草场之中还栖有成群的野生动物。据史料记载安固里淖尔是辽、金、元时代皇家游猎、避暑的胜地。到了清代,这里又成为张库大道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清人陆长春写的辽宫词,对此有绘声绘色的描述:“弓开满月箭流星,鸳泊弥漫水气腥,毛血乱飞鹅鸭落,脱鞲新放海东青”。然而,这样的胜境却在十几年前渐渐地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永远沉淀在流年深处的记忆之中。

我大姑家就居住在淖尔西边的土坡上的小山村里。儿时的我做梦都想去大姑家走亲戚,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中间镶嵌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淖尔水,水里飘游着各种各样的鸟,还有游来游去的鱼。我每一次来到大姑家后,顾不上吃也顾不上喝,就站在门前的小土坡上久久地凝望着,凝望着那一眼看不到边的灰蓝之中泛着深幽幽的墨蓝,墨绿之中闪着明晃晃的银白色的淖尔水和无边无垠的绿色的草原,凝望着那在微风吹拂下淖尔面上涌动着的层层涟漪和在层层涟漪之上忽忽悠悠游动着的一行行、一群群白白的天鹅和一对对色彩斑斓的鸳鸯,还有飞来飞去的各种各样的其他水鸟,它们相互之间嬉戏着、打闹着,特别是白白的天鹅不时地拍打着那双沉重的翅膀在水面上时起时落……至晚,月光映照着淖尔面,淖尔面倒映着月光,整个淖尔面如仙境一般,酷似一幅被仙人用手轻轻推开的色彩浓重的画卷,使人感到一种神秘般的空灵之美。

坝上的秋天,气温在渐渐降低。我知道,它们在这里呆不了更长的时间了,很快就要翱翔在艰难的迁徙路上飞到温暖的南方去了。儿时天真,我看到它们成天在凉凉的水面上漂浮着,没有一个安居的地方觉得很是可怜。我做梦都想用我的双手给它们搭建一座座大房子,让它们一年四季都永远安居在这里,不再南迁北徙。于是,我瞒着大姑偷偷地跑出去和我的伙伴们就着傍晚秋月的光亮,在淖尔边的沙滩上用泥沙搭建起一座座宽宽大大漂亮的房子。我们一个个欢呼着、雀跃着……然而,就在我们兴奋而欢乐的时候,我们辛辛苦苦搭建起的房子却被一阵阵秋风吹上岸边的淖尔水给冲垮了。为了我们的梦想,我们不灰心、不气馁继续搭建。然而,我们一次次地搭建,却被涌上岸边的水一次次地冲垮……我们的梦想破灭了,我恨冲上岸来的水,恨把水推上岸边的风。

流年的时空穿越了水月的轮线,转眼之间四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再一次来到这里。皎洁的月亮渐渐地升高了,也越来越清亮了,月光洒在草丛中又轻轻地铺在我身旁,汇聚成了儿时的笑脸。秋夜里的风虽然不大但很尖刻,吹在身上有明显的寒意。我离开蒙古包那低矮的木门向原属淖尔水的地方走去,月光将我的身影拉得足有回忆那么长。眼前到处是干裂的泥卷,光秃秃的不见多少绿色,像赤裸裸的巨人,任凭秋天严厉的风鞭抽打着自己灰黄的身躯。我凝望着、沉思着。仿佛又看到了儿时那一望无际的草原,看到了草原中间镶嵌着的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淖尔,看到了淖尔水里飘游着各种各样悠闲自得的鸟,看到了我和伙伴们搭建的一座座大房子,看到了我们留在沙滩上的一串串脚印,仿佛听到了我们在淖尔边玩耍时的欢声笑语……我的梦就在这一串串的脚印里,就在这一声声欢乐的笑语里,就在那一座座漂亮的大房子里……

我就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干裂湖底的周围,那一墩墩茁壮成长的碱蓬,似乎看到了希望,希望安固里淖尔,能恢复往日的繁华,重现昔日的生机,重圆我儿时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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