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猫 那人 那些年

作者: 姚玥2017年01月13日来源: 张家口日报情感散文

有猫,其名雪墨,富态兮,只见眼缝;悠哉兮,徜徉于花丛。

每天,数以千计的学子随着铃声,像潮汐一般坐着定点规律运动:从宿舍到教室、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再到宿舍,年年月月,周而复始,忙碌而充实。可是,在这,却生活着这样一位异者,她忙碌又悠闲、冷艳又可爱,着实是本校的一道风景线。

雪墨其名,与她甚是相配。通体雪白,犹如凝脂,其上有些许黑斑,像极了书法家在茫茫雪地中挥臂甩墨,加上她徐徐而动,浑身肉肉跟着颤动,好似雪中玄墨也随之舞动起来。于是,邻班一文科女便给她起了这么个典雅冷艳的名儿。雪墨也因为其名,加上自己经常梳理毛发、走了一脚好“猫步”,在同学忙得普遍不修边幅的高中里也变成了“第一名媛”。

“名媛”为了担起自己的好名声,在日常也有自己的生活小格调:悠闲慵懒、落落大方、才气十足、情趣高雅,尤其对吃食很是讲究。

她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心。暑日炎炎,当我好不容易挨完上午课程准备飞奔至食堂约会红烧肉时,总会遇见这样的画面:雪墨很会挑地方地躺在走廊、楼梯、大门的交汇点地板上,时而四脚朝天,闭眼安眠,时而来个贵妃卧,眼神儿向我一瞟,继而转头,神气十足。当然,她对于占领了如此有战略地位的交通要塞毫不在意,也不会管有饿得两眼发昏的“千军万马”等着从她身下这片地儿过去进行营养补给,于是,同学们擦肩摩踵,徐徐前进,走到出口,继而一致高抬腿,生怕踩着她。有时,我在想:雪墨此刻看到的应该是无数会移动的参天大树排着队从头顶飘过,是不是也很有趣呢?

所谓“名媛”,不光需要做个娴静的美人,最好还要学识渊博,做个才女。雪墨确实做到了,而却还超出标准的扮演着德育主任和文理通吃的模范学生的角色。白日,教室里便传来各种各样的读书声、讲解声。其内容之丰富,从马克思到牛顿、从贞观之治到遗传定律、从“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到“Never forget to say‘thanks’”,应有尽有。雪墨便踱着步子、购物般从容安静得从一楼晃荡到四楼,如果觉得课堂内容合自己胃口,便从前门溜进,卧于第一排前,做个乖乖学生。如果今天精神欠佳,便只在走廊巡视,有时瞄瞄教室里的人,时不时来上几嗓子,在教室昏睡的一众学生立即神清气爽,比真主任来了都顶用。

自古美女爱鲜花,杨贵妃赏牡丹、李清照吟菊花、林黛玉葬桃花,雪墨呢,便相中了楼前一片人高的彩色月季,不过她既不爱赏花,也不爱吟花,更不爱葬花,最爱的,就是拿花打秋千。这可是她的一大高雅情趣,估计是知道李清照写了首词,“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也想做个活泼少女吧。此场景颇为壮观,所以也成为了单调校园生活里难得看到的戏剧。只见雪墨此刻不再是娇弱美女,而是一副豆蔻少女活泼样儿,一下便钻进花丛,脚轻盈地在花茎上一蹬,身子便倚着叶子摆动起来,随之整个密密的花群也随之荡漾,顷刻间,天女散花,微风再一吹,浓郁的花香挤进鼻腔,沁人心脾呀。雪墨锻炼了身体,我们饱了眼福,最难受的就是拔草的园丁,看到此情此景,老园丁一副丢了儿子的心疼样儿,跑过来大声呵斥雪墨,雪墨早已顺着草坪边缘逃走,临行还来个回眸一笑,之后迅速逃之夭夭。

若说最能考验一个名媛的修养,那便是饮食了。雪墨对吃食儿尤其的讲究。每天,总有无数学生带着食物给她上供,队伍笔直,一直排出走廊,每次看到这场景,我都不经将太后进御膳与雪墨进食相结合:小太监小宫女低眉顺眼,手捧菜肴,排成长队,雪墨“老佛爷”歪在炕上,瞅着佳肴,对于想吃的,就起身就食,对于不想的,连白眼都懒得给,一动不动,潜台词就是“本宫不爱这个,还不给撤了!”

因为雪墨的范儿,它成为全体学生的女神。不光让路、供食,处处都有优待。清晨五点半,当第一个学生推开教室门打开灯后,发现“女神”躺在一堆旧卷子里睡觉,生怕吵醒她,于是小心翼翼端着旧卷子连她一起送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还不忘给她盖上张卷子。深夜十一点,累到不想说话的学生偶遇饭后溜达的雪墨,也会向她打声招呼。究其人缘好的原因,我想大概除了她的迷人、同学的善良,在外表上,她确实比卷子和《三年模拟五年高考》长得可爱。

如今,我已离开那个收藏我眼泪和笑声的地方很久了,也许久看不到她在院子里走猫步、听不到她清晨吊嗓子,甚是怀念。可是她却经常在我的梦中溜达:在那样一段岁月里,在一个满是樱花的校园里,我驮着大捆大捆的书本,急急忙忙踏着月光奔向教室,身边有那样一些努力的人,身后有那样一只猫,默默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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