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羹

作者: 张君亭2017年02月08日来源: 今日平度情感散文

早晨与妻子散步,走得较远,路过一处偏僻的玉米地,时已初冬,下过清霜,田野一片肃杀,玉米早被农人收获,只剩下秸秆站立着,都已死亡干枯,在地边竟发现了两株依然翠绿的玉米,还结了两个硕大的玉米穗,剥开看看,籽粒饱满鲜嫩,和妻子掰了拿回家。

在这个季节里,多么难得。

我让妻子把玉米用擦床擦成颗粒,做了一小盆玉米羹。

刚喝了一小口,就像醉了一样,口舍不得往下咽胃像伸出贪婪的手。说甘似甜,说甜像甘;浓香里饱含着鲜美,鲜美里透着浓香。

猛然,却又是很自然地想起了故乡,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去世已三十七年的母亲。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喝母亲做的玉米羹。

每年的金秋八月,新玉米成熟了,生产队把收获的玉米穗分给各家,总有少量未及成熟的玉米穗,在那粮食几乎数着粒吃的贫穷岁月,这样的嫩玉米穗谁家也不愿意要,母亲却不吱声,她知道她的儿子喜欢喝玉米羹呢。

放学回到家,母亲笑着迎我,堂屋的饭桌上放一碗香气扑鼻的玉米羹,感觉屋外的阳光都格外灿烂。

童年时喝玉米羹,只是感性地喜欢,玉米羹真正的味道,既不能准确感知又不能用语言表达。

要说我在家乡短暂的童年里,吃过什么美味,母亲做的鲜玉米羹,即是其一。

我的童年,物质生活那么贫瘠,但家庭氛围又是那么幸福,父亲晃着宽阔的臂膀,像大山一样扛着风雨,我则沐浴在母亲无边的母爱里。

父母早早地离开人世,我们一家三口人,只剩下我自己,流落异乡,而今,两棵偶遇的玉米让我意外享受了奢侈的温情。

这两颗玉米,莫不是我的父亲母亲幻化而成?

着名作家洪烛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南方的鱼》,说到在江苏南通吃河豚鱼、吃河豚鱼皮时,说了这样一番话:“我审视眼前河豚的皮(已被厨师事先剥下,搁在鱼背上),确实布满粗硬的毛刺,刚刚放到唇边,顿觉如砂纸或猪鬃般扎人。主人笑了,教我将鱼皮放回盘中,翻过来卷着吃,即毛刺冲内而背面光滑软组织冲外(跟穿翻毛皮袄似的),以避免正面的细刺戳口。他建议最好整个吞下,不要咀嚼。又说这样消化后,极其养胃,鱼皮融化成稠浓的汁液,会给胃壁覆盖上一层起保护作用的黏膜。我试着这么做了,感觉良好,胃里顿时暖融融的。像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在胃里按摩。”

我把洪烛先生的文章讲给妻子听,我说:洪烛先生吃河豚鱼皮的感觉像是专为我今天写的,她笑道:“你喝玉米羹还能喝出河豚的美味!”我说:“我不曾吃过河豚鱼,但我想,只怕洪烛先生的河豚倒未必能比得上我的玉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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